褚尽把她那边的车窗按照要求开了一点点。
雨后的,潮湿却又清新的空气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刑烛感知到了舒服,凑上前去,黑发被风吹的贴在脸上。
宽阔寂寥的郊区主道上,两边路灯灼灼如日。黑色的跑车驰骋而过,犹如一道流星划过。
车内,褚尽的视线无意识的看向刑烛。
但她闭上了眼睛,所以她不知道。
他看了没多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
手拉档位的时候碰到了她放在那边的红酒,他视线垂落了一瞬,想起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他去法国看到她喝酒时的场景。
确实没什么。
在那天秦让来找他和他说完那些话勾起他的回忆,他还是去给刑烛放了那场烟花时,他就决定了,让过去的一切都变成过去,他也接受这一段晦暗的过去。
反正他也玩不过她,在她面前也没多少自制力,抵不住她蓄意的勾引。
所以,接受刑烛忘记他的事实,接受她悖逆承诺所消耗自己的事实…接受她,再度选择她,才是对他而言最不为难自己,也是最靠近本能欲望的选择。
他们都还年轻,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资本和权力。
无论结果,无论过去,只要当下,只要过程。
直到感觉脸被冷风吹的有点发绷,刑烛才把扬起的脖颈收了下来。她抬手捋了捋凌乱的黑发,视线看着前方的路段和身侧的男人。
“我们要直接回家吗?”
褚尽顿了顿才开口,“你还想去哪儿?”
刑烛松懈下了全身的力气,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我也不知道,我其实没怎么在江城玩过。你应该知道我在外面上了好多年学,这些年回来的天数加起来还不够一个月。不过这次除外,疫情原因,你明白的。”
当然,法国分部因为这个损失也不小。国内外各种行业与身份的人,都受到了精神或物质上的一些冲击。
褚尽忽而想到什么,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刑烛看了他一眼,“我这个学校比较在乎绩点,绩点几乎只有靠实操才能得来。我想顺利毕业的话,大概没几个月就要回去了。”
没几个月了。
这句话说完,刑烛似乎才隐隐明白了褚尽的意思。
他的言外之意似乎是,她没几个月就要走了,他们两个能相处的时间——
不是很多。
车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须臾,刑烛才低声说了一句,“不过我还有一年不到就要毕业了,时间过的很快。”
聪明人在说话的时候,就算是打哑谜也会互相明白其的谜底。
褚尽嗯了一声,单手捏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耷在窗外。他的视线也遂之看向窗外,一切都安静空旷。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了一句,“你学的什么专业?”
刑烛,“导演。”
褚尽沉思片刻,平静开口,“你的专业留在法国更具有发展进步前景,国内的泡沫剧你拍不起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稍微懂行的人都清楚。加上刑烛在法国这么多年,留在国外,当然是她最好的选择。
在一个月之前,刑烛也笃定自己不会回国。
可是世事变迁,事件不会只有一个走向。人,也不会只有一个选择。
于是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道,“拍不起来就不拍了,我可以干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