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狱之中。
昏沉的空间里面全都是刺鼻的血腥味,烙铁烫过皮肤的腥臭带起了一阵闷哼。
坐在红木椅上的燕长清垂着长睫,精致完美的五官如同被盖了一层霜雪一般冷到了极致。
冷白而毫无生气的肤色,让他此时看起来像极了地狱边上游走的艳丽恶鬼。
又一声闷哼之后,他懒懒的掀开眼睫。
对面木架上的人被铁链高高竖起,丧乱的头发盖住了沾血的眉眼。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
可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见得冉柏文开口说过什么。
燕长清不在乎。
即使他有天大的理由,无法言说的苦衷,甚至蒙冤无辜,他都不在乎。
他看见的,是他动手伤了他的陛下。
让他只是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他的陛下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原谅呢。
昏沉的光中,燕长清神禁质的勾了勾唇角。
眼中的情绪犹如雪山崩塌一般,轰然而下得猝不及防。
他忽然站了起来,从旁边侍卫的腰间抽出了长剑。
也不提起,只是随意的托在地上。
剑尖与地剐蹭的时候发出了一阵很刺耳的声音,让空间里面的紧张气息更甚了。
在他快挨近冉柏文时,后者忽然抬起了脑袋。
在混乱的发丝之后,依旧可见那双阴毒到极致的眸子。
“燕长清,你以为你能守住她吗?”嘶哑至极的气音虽然小,但却清晰的传到了燕长清耳中。
轻而易举的便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噗呲!”长剑砍掉了冉柏文的一只手臂。
鲜血溅在燕长清的眉尾上。
他眼中什么光都没有,看着断掉的那只手臂,轻笑道:“就是那只手碰了她,对吗?”
冉柏文痛到几乎快要昏厥,自然不能够回答他。
可燕长清不在乎,他勾着殷红的唇角,“还是另一只呢?”
“噗呲!”
没了束缚,人忽然从铁架上迎面扑倒下来。
摔进了满滩鲜血之中。
燕长清眼神淡漠,压平唇角,将手中的长剑丢回给旁边的侍卫。
“去找太医,无论用什么方法,给我吊住他的命。”
他看着几乎快没了生息的冉柏文,眸中的暴戾几乎冲破理智一般。
压了压心中不断叫嚣着的嗜杀,燕长清转身就要走。
可才走出一两步,血泊之中的人忽然微微抬起头来,用一种诡异的腔调嘶哑出声。
他说:“……,你和她永远都不会有善终的,你才是凶手,你才是祸端,是你害了……”
开口的时候,某些字眼被吞噬殆尽,似乎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燕长清的步伐停顿了一瞬,莫名其妙的,一种莫大的恐慌缠绕住了他所有的心神。
不!
不会的!
他会得到他的陛下,永远和她在一起!!
谁都阻止不了!
她一定会是他的!!
他焦急的迈着步伐,在某一瞬间想要见她的妄念达到了顶峰。
到后面几乎是狂奔起来,引得宫人惊诧而又骇然。
一直到了兴庆殿,看见那裹着大氅的人儿坐在窗边赏雪的时候心下才安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