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她家主子这是看退婚不成,干脆就想逃婚?她虽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可主子有可能是一时冲动,这事如此之大,关乎主子的一生,她作为主子近身之人,可不能头脑一热跟着瞎胡闹,这事到底该不该向上头禀报呀?小桃揪着手绢——可要跟别人说了就是告密,主子最烦这种人了。
正左右为难之际,听刘执道,“呵,不是外派么,他都能出去,我凭什么搁家里头干等他,我也趁机出去玩儿一圈去!”
原来如此!主子果然还是有分寸的人!小桃的心这才落回原处,双眼放光地去收拾行李了。
只是忙前忙后地整理了一通,甚至都让马叔备好了马车,最后全没派上用场——家里的大人发话了,让主子老老实实在家学女红,虽然身份的缘故,陪嫁用不上刘执真做什么,但起码得绣个被面儿意思意思吧?要不然也太不像话了!
作为贴身丫鬟,小桃深知她家主子要想做什么肯定都能做好,关键那得是看她想不想做。很显然,此时刘执微皱的眉头昭示了她内心并不想绣什么劳什子的富贵牡丹鸳鸯戏水被面儿。
刘执脾气虽倔,却也是个孝顺的闺女,讨价还价一番之后,最终跟她娘达成了协议——她若绣好了被面儿,就要出去一趟,因为她之前出去玩时碰到个临安的大叔,曾救过她一命,她得去报完恩,才能安心回来待嫁。
她娘乍听此事很是吃惊,看向小桃,确认道,“还有此事?”
小桃硬着头皮道,“没错的,那次我们游玩过后在回家的路上,主子口渴了,我下去买茶,正巧碰到一个给茶楼送货的茶商正在表演茶艺,见他刚泡好一杯,就给主子买下了,主子喝了直赞好茶……”
刘执她娘迟疑地一抬手,中断了小桃的话,“等等——不是说救命之恩?”
刘执肯定地点头,“是啊,当时我都要渴死了,可不就是救命之恩么!”
“……”
闻言,她娘知书达理的面容难得有些崩坏,“……那小桃不也付了茶钱,已经两清了,你还要报答什么?”
“娘有所不知,那钱人家根本没要。而且那茶竟就我一人有口福,大叔泡完给我的那杯茶后就突发急病没了,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与我有缘,看我面善,是他的贵人,他这是宿疾,死了没什么,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家那个不争气的老三,请我方便的话多给照拂照拂。”
小桃听完她主子的话眼皮子直跳,按都按不住。刘执说得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夸张,假的是真假,也就能哄住她娘。
果然,她娘那个经常去做慈善的大善人感慨道,“原来如此,真可怜……既然如此有缘,少不得要拉拔拉拔,你绣完被面儿便去吧,多带些银两资助,顺便玩耍一趟散散心,速去速回。”
要说这话换个人都得觉得卖茶的大叔是骗子,也就刘执了解她娘,对症下药了。小桃在心里头给刘执鼓掌——耶,主子真能瞎掰,哦不对,是口才真了不得,不愧是京中才女第一名!
主仆二人就这样得了家里老大的许可,乐颠颠地绣被面儿去了。
刘执走后没多久,她大哥闻风又欠儿欠儿地来了,“娘,我看不妥,你怎么任小妹胡闹?”
她娘颇有深意地一笑,喝了口茶:“无妨,叫她去吧,临安城可是个好地方。”
她大哥疑惑地与娘亲交换了个眼神儿,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原本紧皱的浓眉一展,“莫非……高哇,娘,实在是高!”
看着儿子竖起的大拇指,她娘分外得意,“娘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她心里怎么想的,我做娘的还能不清楚?你去给她多带点儿人,注意安全,别闪失了就成。”
她大哥一脸贼笑,会意地点头去办了,“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样,刘执现在才得以出现在临安城繁华的大街上跟人买铺子,后背还险些被“恩人”家那个不争气的老三盯穿一个窟窿。
她回眸平静地跟李三对视一眼,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面上却只微微一笑,和善道:“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初来乍到,还请弟弟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