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使入宫!” 交州小王宫里,此时,为了迎接李柳的到来,两边的位置,早已经列满了文臣武将。 偌大的交州,算得上人才济济。 作为武官首位的阮秋,在看到蜀使里的陈鹊,心里头的一块巨石,总算慢慢松了下来。 近些时日,由于赵棣的病情加重,偌大的南海五州,却没有什么大能医者。蜀州的这位神医陈鹊,不说南方,乃至整个天下,都有一番名声,治过许多的大人物,譬如毒鹗,九指无遗,甚至是北渝王……有他在,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坐在王座上的赵棣,看见蜀州来使,一时间亦更加高兴。作为南海亲蜀第一人,在他的心里,蜀人便如同老友一般。 …… “陈神医,我主的病情如何?”朝拜过后,王宫后的别院,阮秋忧心忡忡地问道。 陈鹊皱着眉头,收回了把脉的动作。 “赵盟主中毒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阮秋和赵棣,连着在旁的李柳,面色皆是发沉起来。 “陈神医,我交州亦有医者,但先前来把脉,只是说染了急症。” “不一样。”陈鹊沉默了会,“乃是慢毒,潜伏了许久,若是不细心的话,极难发现。” 赵棣咳了声,“从成都回来,我一直记着蜀王的话,不管是膳食还有茶饮,都会先让人,用银针试过,这……怎会中了毒。” “一般来说,病从口入是对的。但有的时候,有些慢毒是以气为牵引,慢慢入身。” “陈神医,本王还有救么?” 陈鹊沉默了会开口,“有的,但请赵盟主,给我一些时间。” “那便麻烦陈神医了。阮秋,替我送送陈神医。” 走出王宫别院。 陈鹊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在旁的李柳,以及阮秋二人,怔了怔后,也跟着停了下来。 “二位,先前赵盟主在场,我不便直说。”陈鹊叹了口气,“实则是,赵盟主的慢毒,已经侵入肺腑,命悬一线了。” 只听完,阮秋虎目含泪,“陈神医,可有办法?” “暂时只能吊命,若是寻到毒源,或许会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二月之内,赵盟主必死。他体内的慢毒堆积许久,若按我的估计,只怕在半年前,便有人开始下毒了。” “阮秋将军,还请告诉我,除了日食之外,赵盟主最喜什么。” “吃茶。” “还有呢?” “熏香。” 陈鹊想了想,“入屋之时,熏香并无问题。” “那便……几乎没有了。”阮秋揉着额头,“吾主又并非贪色之人,这近一年,都留在王宫静养,也不曾东奔西走。” “那便有些奇怪了。阮秋将军,若记起什么,还请来驿馆与我相谈,让我能对症下药。” 阮秋颤身点头。在南海五州,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他的主公一死,将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先前珠州王伍正,便已经故去。自家主公再故去,这偌大的南海五州,便会陷入权利空缺。 心事重重地转过身,阮秋刚要走回王宫,多看望几眼。却在这时,发现交州的王子赵栋,正焦急地往宫里走。 他怔了怔,慢慢想起了一件事情。 …… “你的意思是,你家少主在半年前,送了一件黑羽氅给赵盟主?” 阮秋声音发颤,“正是,我先前看见的时候,还嗅了一下,味道有些奇怪,明明带着腐臭,但藏着一丝甜气。” 陈鹊皱住眉头。 “若是阮将军能取来黑羽氅,再好不过。” “那黑羽氅,前几日不慎染到火烛,一下子烧了。” “阮秋将军,这便是问题所在。多问一句,你家少主是个怎样的人?”在旁的李柳,犹豫了下开口。 “勤而好学,知礼识礼,交州的许多人,都觉得会是大才。” 李柳想了想,“阮将军,我有一计。黑羽氅这种物件,肯定是需要织工的。不如这样,阮将军派人在交州一带探访,说不得能找出那位织工。只要找出织工,便能弄清黑羽氅的材质,让陈神医对症用药。” 阮秋眼睛一亮,“此言有理,我等会便吩咐下去。” 李柳拱手。 待阮秋离开,李柳和陈鹊对视一眼,两人才重新陷入忧愁中。 “蜀王并无猜错,南海这里,北渝已经渗入了。先前那位珠州王的死,或有可能,也是人为的。” 珠州王伍正,以及交州王赵棣,都是最支持西蜀的人。 “李使官,你可有主意?” 李柳犹豫了下,“陈神医莫急,我先去一个地方。主公那边留了暗令,让我入了南海五州,便与此人联系。说不得,这人能起到关键作用。” “出门之时,李使官最好伪装一番,以免被人跟踪。” “我明白,在将官堂的修学,我也习了一手剑法。” 黄昏时分。 一个持剑的年轻人,终于骑着马,赶到了一个偏僻的海边渔村。 年轻人下了马,沉默地走到一座礁石之后,一垂头,便看见一位垂钓老人,正悠哉悠哉地钓着海鱼,刚巧钓上一尾,嘴里发出欢呼的笑容。 老人回过头,挥了挥手。四周围间,几个逆身的武夫,一下子隐去身子。 “你怎的才来?” 年轻人正是李柳,听见这一句,声音有些错愕。 “先生认识我?” “蜀王终究要派一个人过来,李桃那厮又年纪大了,我便想着,他会从将官堂里,提拔一位,准备接李桃的担子了。” “李柳,你家主公的信,我早已经收到。”老人仰起戴着面具的脸,看向面前的李柳,又多了几分喜气,“面目俊朗,作为使臣是最合适不过。别人第一眼瞧着,不会生厌,便算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先生是?” 面前的老人,还戴着一张兽皮面具。 “我便是青凤,跟随你家主公,前些日子刚从西域而回。” “我听过先生之名,世人常说,我西蜀多了一位大谋,唤青凤,原来是先生在此。” 老人笑了笑,没有答话。真青凤,还是假青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便如他先前所言,这最后一注,下手不悔,唯有想尽办法,将这一注赢得满堂大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