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布衣正文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百越王临近年关,寒冬越来越冷。即便成都没有下雪,但沁骨的冻意,让裹了大氅的徐牧,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费秀,你便实话告诉本王,明年开春之后,南林山脉那边的山越营,能否为蜀出战。” 费秀,即是费夫的父亲,亦是山越族长。在攻破东陵之后,那四五万的山越营,便被放到了南林郡,暂时作开荒的民夫。 按着计划,是打算三年后启用。却不料,西蜀和北渝的战事,一触即发。再加上这场雪冬之战,战损的蜀卒不少,需要补充兵力。 固然会有募军,但不管如何,像这五万山越营,这一帮子的老卒,无疑是最好的。 听着徐牧的话,费秀想了想开口。 “蜀王也知,在之前的时候,东陵王左师仁厚待山越部落,也因为如此,山越人对于左师仁,极为归心。但到了现在,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恐怕会有些急。先前去恪州救援,我思虑前后,也只敢带两万人的山越营。” “费秀,有无办法。”徐牧叹着气。若无猜错,明年是极为关键的时刻,因为大宛关的事情,北渝人肯定要想办法,夺回整个鲤州。到那时候,说不得还会像恪州一样,打成一片混战。 费秀沉思了会,“事到如今,只得冒险一试。主公,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请讲。” “主公可知,左师仁在先前,被我越人部落称为什么。” “左调度?这好像不对……” 左师仁以前,固然是个调度官,但一个小小的调度官,不可能成为敬称。 “称为百越王。” “百越王?” “正是。”费秀点头,“但主公当知,左师仁收服山越部落的事情总,虽然有康烛帮忙,但在暗中,他还用了一个法子。我越人部落久居水乡泽国,不管是山越或海越,又或其他的越人分支,所信奉的图腾,都与水族有关,譬如龙,蛟,鱼,鳖这些。” “在当时,左师仁暗中谋划,让心腹预先捕了大鱼,先藏起来,等他入山越部落之时,用障眼之法,在一口小水潭边,只装模作样一番,便有百余条的‘大鱼’冒了出来。如此,许多越人以为神迹,便奉他为百越王,听他调遣。” 听到这里,徐牧一下子明白。费秀的意思,是让他学左师仁,玩一手鱼目混珠,获得山越人的信任。 虽然不同于其他外族,山越人接触中原的时间比较长,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越人对于天公地母,神迹祥瑞,是极为敬怕的。 “若主公也这般,再加上我的鼓动,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的时间,五万的山越营,会很快归心。” 徐牧沉默了会,并没有拒绝这种法子。但比起左师仁的拙劣法子,他更想做的轰动一些。 论起这些人为奇观的道道,他至少有一百种法子。 “费秀,你回南林郡后,便命工匠着手,打造四尊水龙首,以铜镂空,无需多大,若有人问,便说是镇守南林山脉的神物。切记,打造好放在库房,库房置火盆加暖。不日,我会赶去南林郡,主持敬拜水龙的事宜。” 费秀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领下了命令。 “跟工匠说,水龙首的内部中空即可,其余的地方,为缩短打造时间,以木替代也无法,但不管如何,做得逼真一些。” “主公打算……什么时候去南林郡?” “五日后。”徐牧认真答道。 五万的山越营,一直都是他的心病。北渝西蜀的战事,提早打响。这一支人马,若是再不启用,只怕对战事不利。 “主公,我这就回南林郡吩咐。” “一路小心。” 等费秀离开,徐牧才无奈地抬起头,呼出了一口气。 我堂堂一个西蜀王,终归也要玩神棍这一手了。但那五万的山越营……实在是太诱人了。 …… 走出王宫,刚回到后院,远远的,徐牧便看见了徐桥,正和老秀才陈打铁二人,正嬉笑地玩闹着。 只待发现徐牧,徐桥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 “莫怕他,怕他个卵。”陈打铁转过头,瞪了一眼。 徐牧急忙赔笑。 “怎的,来了也不讲一声,我等会便让喜娘那边,去准备一桌宴席。” 在诸葛范死后,他心底里,越发珍惜这两位一路跟着的老辈。 “虚头巴脑的,便知道讨好。”陈打铁骂咧了一句,从旁边拾起了一个薄箱子。 “这是啥?” “给你就接着,莫要多问。” “我儿,是老刀给你打的薄甲,穿在身上刀枪不入。”旁边的老秀才,急忙大笑戳穿。 “放屁,我原本给我孙子的,大了些,才便宜了你这不孝子!”陈打铁转过了头,懒得再看。 “出外头打仗,便小心些,别像那头傻虎一样,一个劲儿往别人的套里钻。” “我儿,得空来铁坊走走,你许久没给爹磕头了。” 两个老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徒留徐牧父子,往寒风中凝望。 “父王,当初打铁爷爷听说你被困在蛇道,他差点要出成都救你。后来虎叔叔去了,又被母后拦着,他才留了下来。” 徐桥的话,让徐牧心头动容。一日骂三顿,但终归,这三个老辈,对他是真的好。 这件薄甲,更不知倾注了多少陈打铁的心血。为的,无非是护他周全。 捧起薄盒,徐牧只觉得那整个身子,一股莫名的暖意蔓延全身。 “父王,今夜去婉姨姨那里吗?” “徐桥,不懂的……别瞎问。” “婉姨姨今天让人换床板了,我都瞧见了。” “再说父王要生气了……” “铁爷爷说,父王要是打我,无所谓,他会出手的。” “徐桥,明儿我让李桃先生来,让他教你抄书,如何?” “天气又冷,李桃先生年纪又大,不好这样的。对了父王,孩儿站在你身边,便觉得父王好威武。” “你这小鬼精灵。”徐牧笑了起来,空出一只手,牢牢牵住了徐桥,父子二人齐齐踏过寒风,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