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将杨妙言放在床榻上,盯着杨妙言不安的乱动的双眼,意味深长的笑问,“你要阿郎如何怜惜?”
杨妙言耳根子一红,快速的躲进了被子,只留下了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冲着李元吉眨啊眨的。
“哈哈哈……”
李元吉觉得很有意思,放声一笑,上了床榻。
烛影晃动,人影翻飞。
三更天的时候,殿内才陷入了沉寂。
李元吉一口闷了孙思邈开的药,倒在了床上以后就在也没睁眼。
侍婢收拾好了自己的衣裙,又下床收拾起了李元吉和杨妙言的衣服。
杨妙言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微微咬着嘴唇,吸着丝丝的凉气,低声道:“妹妹以后就是府上的孺人了,这些事情交给其他的侍婢去做就好。”
侍婢浑身一颤,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向杨妙言行了一个大礼,红着眼,激动的道:“多谢阿姊恩典。”
侍婢的年龄大了,眼看着就要过宫里舍下的那道年龄门槛了。
要是不能侍奉李元吉,那么她最终的归宿就是府上的尚衣司,待到再过两年,李渊开了恩典,她就会被放良出宫。
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宫外是很难找到一個像样的婆家的。
不是被官配给鳏夫,就是被嫁给糟老头子做妾,又或者是给那些多少有点毛病的人去做填房。
反正很难找到一个年龄跟她相配的正常人。
她不想嫁给鳏夫、糟老头子,亦或者多少有点毛病的人的话,就只能尼姑庵里落发。
从李元吉平日里的表现看,她原本是没机会侍寝的,是杨妙言给了她一个机会,将她强留了下来。
也是杨妙言体力不支的时候,不顾李元吉的反对,将她拽到了床榻上。
事后杨妙言不仅没有恶毒的针对她、打压她,反而第一时间认可了她的身份。
杨妙言对她而言,恩同再造。
“从我入齐王府至今,你一直跟着我,多多少少也有些情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送到尚衣司去,被人糟蹋。”
杨妙言吸着气,温吞吞的开口。
上了年纪的侍婢,失去了被宠幸的可能,不会再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宫里的一些人欺负起她们,一点儿心里负担也没有。
所以会想方设法的将她们搜刮的干干净净,最后在将她们踩在泥潭里,让她们做最苦最累的活。
杨妙言统管齐王府内宅里的事情,已经有大半载了,对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尚衣司是一个什么地方。
她也管了,但没什么大用。
因为她只要一时不盯着,尚衣司的人就会故态萌发。
她可以杀人,但杀不完。
“多谢阿姊……”
侍婢感动的一塌糊涂。
“下去找人收拾一下这里,你也早点回去歇息。”
杨妙言动了动身子,咬了咬后槽牙,吩咐了一句。
侍婢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缓缓爬起身,步履有些蹒跚的,跌跌撞撞的出了殿内。
杨妙言有些心疼她,但却没办法留下她。
因为在齐王府,有杨妙言的床榻,就容不下其他女人。
这是规矩,非常非常严苛的规矩。
越过去了,那就是杨妙言自贱身份。
侍婢出了殿内,一大帮子人围上前,其中就包括早早就离开了的陈善意。
“恭喜阮姊……”
“恭喜阮姊……”
“……”
一众侍婢、门婢们一脸羡慕的上前道贺。
陈善意也笑着感叹道:“阿阮,你也算是熬出头了。”
阿阮激动的点了点头。
她的名字是前隋采选她入宫的宦官给取的,因为没有给足孝敬,所以得了这么一个很敷衍的名字。
“见过阮夫人……”
“见过阮夫人……”
“……”
一众侍卫们纷纷上前向阿阮见礼。
阿阮算是飞上枝头了,所以他们不敢再像是以前那样对待她了。
阿阮客客气气的向侍卫们中有官身的回了半礼,哽咽着道:“我本家姓王……”
直到这一刻,她才拿回了‘我’这个自称,也‘拿’回了她的姓氏。
在此之前,没人回在意她姓什么的,也没人会以她的姓氏称呼她。
在此之后,所有人都得恭敬的称她一声……
“王夫人有礼……”
“王夫人有礼……”
“……”
王阮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但在场的人,没人会笑话她,只会羡慕她。
“我已经吩咐府上的女官去准备礼单了,过几日闲暇的时候,你就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送回家去。”
陈善意上前,抚摸着王阮的长发,低声笑着说。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今夜,不止王阮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她的家人也跟着飞上了枝头。
王阮含着泪,一下一下的点头。
“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