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兴贵点了一下头,在蔡允恭的引领下带着五百骑到了李元吉面前。
安兴贵第一时间下了马背,身后的五百骑也齐刷刷的下了马背。
“臣凉州都督安兴贵,参见殿下!”
安兴贵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地上,身后的五百骑也齐刷刷的单膝跪在地上,山呼参见殿下。
李神通和李孝恭见此,就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以安兴贵的身份和地位,在非正式场合,根本不需要跪地向李元吉施礼。
安兴贵既然这么做了,那就表示在臣服,臣服于李元吉,愿意听从李元吉的命令。
他率军在昭德殿门口盘桓一圈的事情,自然也就成了向李元吉展示他麾下的将士尚能战的行为。
这种行为,在尚武的大唐,是值得尊重的。
“哈哈哈,凉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李元吉大笑着走下了石阶,快步的走到安兴贵面前,双手将安兴贵拖起。
他原以为以安兴贵的出身、资历、地位,要招抚会耗费好一番工夫呢,要驱使做事也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没想到安兴贵这么痛快就跪了,一点磕绊也不打,更不带犹豫的。
这样的人他喜欢。
就像是喜欢宇文宝一样的喜欢。
这种能打仗,能治理地方,能镇守边陲,还不喜欢跟朝廷谈条件,更不喜欢耍心眼的人,不仅他喜欢,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会喜欢。
当然了,这也是有前提的。
那就是他麾下所拥有的兵马不能危及到皇权,也不能危及到江山社稷的安定。
“来人呐!快带凉公下去洗漱!”
李元吉在扶起了安兴贵以后,立马对身后的宦官招呼。
接风洗尘,接风洗尘,那是真的要接风洗尘的,不是直接请客吃饭。
这种事情上有一套完整的礼仪要走。
安兴贵世代官宦,知道这一套礼仪,所以在道过谢以后,就跟着宦官走了。
五百骑他留下了。
不是他带不走,而是他已经向李元吉表明了态度,就没必要再做什么挑衅的举动。
“来人呐!带这些猛士下去好生的招待!”
安兴贵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李元吉自然也不会苛待他手下。
毕竟,招待安兴贵和招待他手下的将士完全是两码事。
这些人能跟随安兴贵一起进京,证明他们在凉州军中的地位不低,也许是安兴贵的亲从,也许是安兴贵的部曲。
让他们在昭德殿前吹几个时辰的冷风,他们要是生出的怨气,在安兴贵面前抱怨两句,也会降低安兴贵对朝廷的印象的。
到时候朝廷即便是把安兴贵招待的再好,安兴贵心里也是有疙瘩的。
历史上对安兴贵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只记载了他是武德十六功臣之一,大破过突厥人,是中唐名将李抱玉的曾祖。
其他的少有提及。
但他的子孙能活到中唐,还跟随过李光弼平定过安史之乱。
想来他们祖孙四代对大唐是忠诚的,不然以李世民、李治、武则天的性子,恐怕也活不到中唐。
既然他祖孙四代对大唐都是忠诚的,那么即便是历史上记载的不详,也应该礼待,礼待他的手下也是应该的。
毕竟,人家是豁出了性命在大唐的边陲帮大唐作战,身为大唐的主宰者,若是连礼待也做不到,那就让人心寒了。
大唐许多良将纵然身悬域外,依然不坠大唐威名,甚至跟大唐隔绝几十年,依然以唐人自居,依然帮大唐镇守着域外一地,未必没有大唐的皇帝们真诚的待他们的原因。
君以国士待之,将以国士报之。
就是很多大唐皇帝和良将们的写照。
在这方面,李元吉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唐的武威郡王郭昕。
那是一个在中唐以后,用五十年血与火撑起大唐脊梁的人。
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
说的就是郭昕和郭昕的属下。
他们在大唐日薄西山的时候,为大唐镇守了五十年西域,其中有二三十年跟大唐断了联系,甚至他们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大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