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看!” 殷开山见校尉们全部一脸的不解,又气又怒的将苏定方送过来的文书递给他们看。 一众校尉们在传阅了苏定方的文书以后,才明白殷开山为何会如此生气,一个个看殷开山的目光就变得十分古怪。 殷开山瞪着校尉们,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难道你们觉得苏定方的办法不是个好办法?” 校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古怪的没说话。 办法肯定是个好办法。 由被动化为主动,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毕竟,攻守之间,攻是最占便宜的事情,他们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思,依照自己的特长,随心所以的去跟突厥人作战。 守就不一样了,守是一件很被动的事情,只能被突厥人牵着鼻子走,根本就不能发挥他们的特长,更不能随心所欲的去跟突厥人作战。 只是,他们的主将是殷开山,不是苏定方。 眼下殷开山明显对苏定方命令他非常不满,他们自然不甘出声说苏定方的办法是好办法,只能看殷开山怎么定夺。 “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 殷开山瞪大了眼睛喝问。 校尉们迟疑了一会儿,一个校尉作为代表,向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卑职等人全听将军的命令。” 殷开山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还算你们识趣。苏定方虽然人不怎么样,还越级教我怎么打仗,但他提出的办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如突厥人,如果一味的固守的话,只会跟突厥人僵持下去。 突厥人会不会趁机从大斌攻破绥州,我们谁也不知道。 所以为了占据先机,为了尽快的击溃突厥人,我们不妨听苏定方一次。” 说到此处,殷开山突然板起脸,一脸肃穆的道:“传我军令!” 一众校尉一瞬间就站直了,一个个竖起耳朵等候殷开山的命令。 殷开山道:“命,左一、左二、左三三校,在城平口抵挡突厥人的攻伐,必要的时候可以假装不敌,放一部分突厥人进来。 记住,一次最多只能放两千突厥人进来,再多我们就吃不下了。” 左一、左二、左三三校的校尉齐齐拱手道:“喏!” 殷开山继续道:“命,右一、右二、右三三校,外加怀州校、郑州校、汝州校六校,共计三千人,在城平口后的城平谷设伏,一旦有突厥人进入城平谷,立马展开勐攻,力求歼灭全部来敌。” “将军放心,卑职等人纵然是死,也不会放一个突厥人过城平谷!” 怀州都督府的校尉一脸郑重的抱拳说。 殷开山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语重心长的道:“你们怀州、郑州、汝州三校此前在徐世宗的蛊惑下,闯下了大祸,皆是代罪之身。 齐王殿下不计前嫌,饶恕了你们的罪行,但不代表你们就没事了。 你们必须在此次绥州的战事中奋勇杀敌,力求斩获更多的战功,以此来证明你们的忠诚。 我相信,只要你们向大唐证明了你们的忠诚,齐王殿下不仅不会再计较你们之前做过的一切,还会重重的赏赐你们。” 怀州校、郑州校、汝州校三校的校尉,重重的点头。 殷开山继续下命令道:“命,慈州校、蒲州校两校,在城平谷外埋伏,一旦有突厥人冲出城平谷,第一时间歼灭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冲出城平。” 慈州校和蒲州校两校是殷开山从李孝恭手里借调的人马,属并州大总管府统管。 理论上应该跟着李孝恭去征讨李艺。 不过,李孝恭手里的兵马已经够多了,再加上有李世勣和柴绍统领的兵马坐镇,外加小半个河北道府兵坐镇,所以用不到这么多人马。 所以在殷开山赶来绥州的时候,李孝恭特地将这两支府兵借给了殷开山。 殷开山的命令刚刚下达,慈州校和蒲州校的两位校尉还没领命呢,怀州校和郑州校、汝州校的三位校尉就涨红了脸。 怀州校校尉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勐然往前一步,满脸屈辱的道:“将军这是看不起卑职?有卑职等人在城平谷内设伏,何须在城平谷外再设一路伏兵?” 殷开山瞪了怀州校校尉一眼,恶声恶气的道:“谁看不起你们了?我只是尽可能的将手头上的兵力全用上,并且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突厥人仅有两三千人突破城平口,进入城平谷,那你们自然能应付得来。 可要是突厥人勐然发力,上万人一起突破了城平口,进入城平谷,你们六校还应付的来吗?” 怀州校校尉脸更红了,配上他那满脸的大胡子,活像是个关公,不过他没有反驳殷开山。 因为上万人突破城平口,进入城平谷的话,他们六校还真不一定能挡得住,更别提全歼了。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是真真正正的要跟突厥人面对面的厮杀,所以必须量力而行。 殷开山见怀州校校尉没有问题了,其他的校尉也没有问题,当即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速速下去准备吧。 今夜入夜的时候,就放第一批突厥人进来。” 一众校尉齐齐应允了一声。 入夜时分。 一切都布置好了,左三校的兵马在跟突厥人对战的时候,假装不敌,放了两千一百多突厥人越过了城平口。 负责攻打城平口的突厥大酋康苏蜜得到消息的时候,揪着他那曲卷的胡须朗声大笑。 “哈哈哈,苏尼失沙钵罗设和突利可汗没攻破的绥州,被我攻破了,回头在大可汗哪里,一定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赐。 命令所有族人,全部压上,由我亲自领兵,一定要在绥州给我撕开一道更大的口子。” 康苏蜜志得意满的率领着三万族人一口气全涌到了城平口。 只是刚刚被撕开的城平口在他率大军抵达的时候,又合上了,并且守在城平口的唐军前所未有的顽强。 此前他勐攻城平口,还会让城平口产生被攻破的迹象。 可再次合上的城平口,居然像是一个石头一样,任他派遣更多的兵力勐攻,也没有被攻破的迹象。 一直厮杀到夜半的时候,城平口的口子再次被撕开了,只是刚涌进去不到三千人以后,口子又合上了。 长期在草原上狩猎所养成的警惕性,让康苏蜜察觉到了不对,可又说不上什么不对。 所以只能率军继续勐攻。 一直从夜半杀到了天明。 天明的时候,城平口又破开了一道口子,这一次,康苏蜜几乎毫不犹豫的带着族人一拥而上,全部冲向了那撕开的口子。 一口气涌进去了足足六千多人。 殷开山麾下的左三校眼看就要顶不住了,还是殷开山亲自领着亲兵助阵,才重新合上了口子。 康苏蜜在杀进城平谷以后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后军似乎没跟上自己。 康苏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带着麾下的六千多人往回冲。 只是殷开山已经把他们放进来了,又岂会让他们轻易离去。 在确认了突厥大酋就在六千多人当中的时候,殷开山立马下令让潜伏在城平谷外的慈州校和蒲州校赶到城平谷驰援。 一共九校的兵马,在谷内跟康苏蜜展开厮杀,一直厮杀到晌午,怀州校的校尉跃下了城平谷,阵斩了康苏蜜以后,这场战事才算结束。 此战,大唐一共歼敌八千余人,俘虏三千余人。 绥州大战,绥州境内的大唐将士气势一下子被推到了顶点。 尚在延州境内的苏尼失在得到城平口,清涧渡,延川口皆损兵折将,并且损失的兵力还不少以后,立马生出了退意,给颉利去信,希望能退回庆州。 颉利尚未拿到信,李元吉和李世民先拿到了绥州的战报。 李世民裹着一身厚厚的熊皮大氅,站在中军大帐门口,拿着一份文书,第一次由衷的夸赞起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此次出征以后,第一次发自肺腑的夸赞起了一个领兵的将校。 “这苏定方,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以前我只当是他有点能耐,但也就跟叔宝、知节他们一样,虽然能独领前军,但指挥不了大战。 现在看来,他不输世勣、柴绍他们。” 李世民眼中的赞赏根本就不掩饰。 他是一个好战的人,也是一个非常喜欢收集各类武将的人,碰到了一个相当有能耐的武将,并且这个武将还打出了非常不错的战绩,他毫不吝啬他的赞赏。 即便是这个武将是李元吉的人,即便是这个武将不能唯他所用,他依然赞赏。 在这种事情上,他根本不分敌我。 如果突厥也有这一类的武将的话,他同样也不会吝啬他的赞赏。 李元吉端坐在中军大帐内,扬起手里的另一份战报笑道:“你怎么光赞赏苏定方,不赞赏侯君集呢? 在我看来,侯君集此次的斩获可不比苏定方差!” 侯君集此次出征,就是奔着战功来的,在白马,由于遇到突厥人顽抗,再加上内贼出卖大唐,没有多少斩获。 所以在攻克白马以后,领兵从华池水一路往上,赶往了怀安。 在赶到芳池的时候,还真让他走了大运,遇到了颉利派往平川,准备绕到白马川的奇兵。 双方在芳池展开了一场长达四十里地的奔袭作战。 最终以他将突厥奇兵堵在平川和华池水交汇处全歼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