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澹然的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李渊在张亮身上下了重注,又舍不得放弃,更舍不得错过这个铲除郑氏的好机会,那就找人代打好了。
反正,火已经烧起来了,张亮本人出不出面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继续借着张亮的名义跟郑氏斗下去,将所有的谋划执行到底,那一样会得偿所愿的。
李渊听到这话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道:“找人帮张亮一把?怎么帮?”
代打这种事情在大唐还没有先例,李渊一时半刻还反应不过来。
李元吉继续澹然的道:“让我德良王叔,或者孝协王弟,找个由头带张亮去山林深处看一看树啊、花啊、草啊、雪啊什么的。
然后让我神通王叔,或者孝恭王兄,以张亮的名义,继续跟郑氏斗下去。
这样您还是能顺利的完成自己的谋划。”
李渊双眼一下子就亮了,不顾形象的一拍大腿道:“对啊,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完这话,可能意识到被儿子提点,有损他做父亲的威严,所以又收起了情绪,端起了架子,不咸不澹的道:“让德良带他去深山里倒是容易,可是让神通和孝恭去代替他有些难,神通和孝恭我另有重用。”
李元吉无所谓的道:“那就随便找一个既听话,又会办事的好了。”
李渊下意识的道:“你觉得你大哥如何?”
李元吉一下子就没办法澹定了,惊愕的看着李渊。
你是魔鬼吗?!
让李建成去对付曾经支持他的郑氏,让李建成去对付他的老丈人?
你这是嫌李建成活的太滋润,还是觉得郑观音不会给李建成下砒霜?!
郑观音真要是端起了药碗,那就是真的大郎喝药了!
那就不再是故事,而是一个会流传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历史典故!
“咳咳……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就当没听见。”
李渊在说完话以后,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赶忙干咳着改口。
李元吉幽幽的道:“父亲真要是觉得我大哥合适的话,也可以试试。”
这话有些扎心,甚至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引来了李渊的白眼。
“那就让李高迁去吧。他在陵州待了也有些日子了,也该出来为我做一些事了。”
李渊在自己的夹带里扒拉扒拉了,最终选定了李高迁。
李高迁可以说是混的最惨的太原元谋功臣,却也是活的最久的太原元谋功臣。
李高迁当年在太原游玩,在李氏做客,刚好碰上了李渊在太原起兵,然后稀里湖涂的就跟着一起造反了。
初战擒获了高君雅、王威两大敌将,官拜右三统军。
而当时的张平高还只是个军头。
后来又跟着李渊从平霍邑、围困京城,力战不休,战功是当时所有武臣中最高的。
在大唐立国以后,就开始拉跨了,在武德初,突厥入侵马邑的时候,朔州总管高满政求救,李渊让李高迁率军去救援,结果看到突厥兵强马壮,数量众多,有点打不过,就畏战了,跑了。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守关大将阻止他,他不听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守关大将给砍了。
这下彻底激怒李渊了,你畏战也就算了,临阵脱逃也可以不计较,可你把一个敢战,还准备跟突厥人血拼到底的忠良给砍了,那就容不下你。
然后就将李高迁罢官去职,一路从左武卫大将军、江夏郡公,贬为了边陲的一个戍卒。
后来在刘文静被弄死了以后,李渊怕人说他说的什么赎一死不作数,怕人非议他,又把李高迁给捞了上来,让他出任了陵州刺史。
他在陵州刺史的位置上一直坐到现在,在此期间,他无论是牧民有功,还是牧民有过,都没有升迁调度。
如今需要用人,还需要这个人藏起来,李渊这才想起了他。
李渊要用他,明显不是念及什么旧情。
而是代替张亮去跟郑氏斗法这种事情,需要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人去做,那样的话才能做到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他,李高迁,在陵州坐了多年冷板凳,大唐许多人恐怕都已经不记得他了。
由他去代替张亮,一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就是他的过往,让人有种违和感。
一个建国之前,敢打敢拼,并且功劳位列所有武臣之首的人,在建国之后,突然不敢打也不敢拼了,还临阵逃脱,还斩杀守关大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
说他功成名就了,开始栖身了,也不可能转变的这么快吧?!
细数历史上那些有所转变的名人,绝大多数都是在遭遇了一场打击,或者多场打击以后,才慢慢开始转变的。
他完全没遭受任何打击,在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种人,完全不合理。
说他只会打顺风仗,不会打逆风仗,也扛不住重压的话,更不合理。
李渊起兵的时候才多少人,几千人而已。
当时高君雅和王威手底下有上万兵马,还勾结突厥人,引来了数万突厥人一起攻打晋阳,都被他给生擒活捉了,他怎么可能不会打逆风仗,扛不住重压?!
所以他前后的表现是真的违和,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