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今这座城归大唐所有了,更可惜的是,苏尼失的儿子阿史那必勒根本就看不到这座城的价值,时至今日也没有夺回这座城的意图。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将朔方城的一切迁移到这座名为白羊的城里去,将白羊城当作新的营地?” 这话是褚遂良说的。 赵成雍、牛秀、王玄策皆错愕的望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一个瘦瘦弱弱的文官,居然还有这种军事智慧。 牛秀难得的点着头附和了一句,“没错,苏帅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亲自跑去白羊城查看地形了,如果白羊城适合成为新的营地的话,那么苏帅就会将此地的一切迁移过去。” 将营地从朔方城迁移到白羊城,可不仅仅是挪个窝那么简单。 这会让大唐的补给线变得更长,也会让大唐的补给压力降到最低,更重要的是,这也会让大唐的臂膀伸的更长,兵戈能驰骋到的地方拉的更远。 所以这是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意义的。 苏定方亲自去查看白羊城的地形,是很有意义的。 如果白羊城适合成为新的营地的话,那么他还能顺手布防,调整一下战略,提前做一些准备。 李元吉听到牛秀这话,笑着道:“如此说来,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去白羊城了?” 牛秀没有给一个肯定的答复,而是瓮声瓮气的道:“这就得看苏帅查看完的结果了……” 如果苏定方觉得合适,那肯定会迁移过去,如果苏定方觉得不合适,那就只能将白羊城当成一座寻常的城池了。 李元吉笑道:“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因为苏尼失部的白羊城是在汉代遗留下的残城的基础上建立的,汉代能在此处筑城,那么说明此处适合筑城,也适合做一个据点来瞭望草原。 所以苏定方查看完了以后,将白羊城当成新营地的几率很大。 毕竟,汉人和唐人同根同源,同一血脉,汉人觉得合适的地方,唐人肯定觉得合适。 牛秀明显是赞成这个说法的,所以他没有反驳。 李元吉继续笑着调侃道:“我们才刚来,又要走,看来我们这两个月都要浪费在路上了啊。” 赵成雍、褚遂良、王玄策皆爆发出了善意的笑容,即便是不苟言笑,一直在扮演石头人的牛秀,也扯起了嘴角。 一众跟随在王玄策身侧的绿袍官们更是频频出声附和。 说说笑笑间,众人到了朔方城总管府衙门前。 衙门口站着两排威风凛凛的金甲将士,那金甲亮的发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就知道造价不菲。 李元吉忍不住道:“我记得民部和兵部没给苏定方配备这种甲胄吧?” 像是这种亮的发光,在战场上犹如灯泡一样的甲胄,民部也好,兵部也罢,都不会配备给在前方作战的将士。 因为这种甲胄不仅是个样子货,还容易吸引敌人的眼球,一旦穿上了战场,很容易被集火攻击,而穿这种甲胄的将士死伤率比穿布甲的将士还高,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民部和兵部都不会让这种甲胄出现在正在作战的军中。 王玄策听到这话,上前拱了拱手解释道:“这是苏帅进入朔方城的时候,从梁王宫里搜出来的,融了怪可惜的,所以就命人收入了营库,准备等到班师回朝以后,上缴武库。 今日为了迎接您,臣命人将它们从府库里拿了出来,给将士们穿戴上了。” 李元吉弄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笑着道:“你倒是有心……” 虽然有点形式主义了,但仅限于找了两队将士,穿戴了一身看着很骚包的甲胄,并没有干其他的,也没必要申饬,更没必要多说什么。 “参见雍王殿下!” 李元吉策马微微往前走了几步,衙门口的两排金甲将士齐齐单膝跪在地上,高声大喝,声音雄壮而有力,是迎接大人物的那种感觉。 如果放在拂晓或者黄昏,来点暗昏色的色调,那就更有大人物出场的感觉了。 就像是后世法新社拍出的那种帝国的黎明一样。 “都起来吧。” 李元吉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看向了那本该悬挂着苏定方的帅旗的位置,感慨道:“如果苏定方的帅旗在这里,那就更有感觉了。” 缺了一杆能统领千军万马的大旗,帝国的气势还是差了一些。 如果有四五杆帅旗同时悬在空中,那才有帝国的气势,帝国的感觉。 “将里面的宴席转移到梁王宫吧,今夜在梁王宫饮宴,召所有的官员作陪。” 李元吉在看了一会儿悬挂苏定方帅旗的位置以后,笑着对王玄策吩咐。 梁帝被杀,梁国都城被攻破以后,梁帝梁师都就自动降级成梁王了,他以前所住的宫殿自然而然就成了梁王宫。 毕竟,在大唐的疆域中,只能有一个帝王,那就是李渊。 所以称帝的人,在被大唐征服以后,都得降一级,成为王。 活着的,或者想活下去的,可能会降的更多。 比如像是杜伏威,为了求活,自请去除王号,如今已经不是王了。 所以他还好好的活着,而那些还想做王的,如今坟头的草都快超过墓碑了。 不过,即便是梁帝宫被降级成了梁王宫,也不是做臣子的可以染指的,更不是做臣子的可以住的,所以苏定方在进入朔方城,搜刮完了梁王宫里的一切财物以后,就将梁王宫给封存起来了。 如今李元吉要重启梁王宫,并且在梁王宫内跟朔方城的所有官员饮宴,王玄策自然不会阻止,甚至还会从善如流。 毕竟,李元吉不是臣,而是君,虽然名义上只是半君,但在权力上跟君已经没区别了。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梁王宫了,就算是大唐的太极殿,李元吉也是想住就住,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喏!” 王玄策痛快的应允了一声,下去办了。 李元吉又对守在总管府衙门口的金甲将士们吩咐道:“你们都去梁王宫守着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守的地方。” 李元吉这么说,倒不是觉得苏定方配不上这个待遇,而是觉得像是中军大帐这种充满肃杀气的地方,就应该由真正身披重甲的猛士来守,而不是让一群穿着样子货的将士来守。 虽然这些身穿着样子货的将士们也有可能是猛士,但他们穿着样子货守在这里,差了那么点意思,也冲淡了中军大帐的肃杀气。 “喏!” 金甲将士们齐齐应允了一声,快速的收队,赶往了梁王宫的方向。 在金甲将士都走了以后,李元吉才下了马背,带着众人进入了总管府衙门。 衙门里的布置很简单,没什么景致,也没什么植被,倒是充满了刀枪棍棒等各种兵器的痕迹,也充满了各种身披甲胄的人的身影。 苏定方麾下的新任军司马薛收,正一脸尴尬的站在衙门里的正堂门口,盯着坐在正堂一侧的李世民不知道该说什么。 坦白讲,李世民身为他的旧主,又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李世民讲。 但他现在的身份,以及李世民现在的身份,让他没办法将心里的话讲出口。 所以在李世民冒然的闯入衙门里的正堂,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世民,更不知道该跟李世民说什么。 “你们这是……合谋呢?想害我?那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李元吉瞧见了正堂里的情景,调侃似的说着。 李世民翻了翻眼皮,理都没理。 薛收回过身,快速的躬身道:“殿下驾临,臣被琐事绊住,没有去亲迎,还望殿下恕罪。” 说到此处,薛收顿了顿又道:“至于殿下所说的话,明显是在说笑,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想着谋害殿下。” 李元吉笑眯眯的凑上前,打量了薛收两眼道:“那可说不准……” 薛收一脸的哭笑不得,迟疑了一下,又瞥了李世民一眼,中气不足的道:“自李二郎君入堂以来,臣可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 不等李元吉再次开口,李世民就不耐烦的嚷嚷起来了,“你有完没完,我真要是想和薛收合谋点什么,还会在这里,还会当着你的面?” 李元吉拍了一下薛收的肩头,笑着走进了正堂,在正堂内的主位上坐下道:“那可不一定,毕竟灯下是最黑的地方。” 李世民一瞬间无语了,瞪了瞪眼不想再多说话了。 李元吉笑着道:“好了,不调侃你们了,我们在此处稍坐一会儿,一会儿一起去梁王宫,见识见识梁师都耗费无数民力物力在此处修建的梁王宫到底有多奢华。” 薛收听到这话,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点说不出口。 李元吉见此,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藏着掖着,我刚才也只是一句戏言,你不用放在心上。至于你没有到门口去迎我的事,我也不会跟你计较。 毕竟,你将我交给你的一州之地治理的不错,是我大唐的功臣,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