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不喜欢冬天,但是相比南方的冬天,北方的比较舒服,背荫的地方死命的冷,有阳光的地方却是暖暖的。长安的冬天就是这样,干脆利落非黑即白。而江南一带的湿冷冬天,就像一段失败的恋情般让人不愿想起。
好多天了,杨慕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哪也不去。只搂着手炉卧在一张兽皮毯上闭着眼晒太阳,吩咐下人将朝阳的书房几扇门都大开,那门格子太实在,打开门只为太阳能全部晒进屋子,有阳光的地方暖烘烘的,杨慕懒懒的想,此时此刻,要是再有人能来首曲子,就完美了。
新来的管家徘徊在书房外面,踌躇着不敢上前,显是有什么要禀报,杵在门口挡了太阳,杨慕睁眼问,管家,有什么事?
管家见杨慕醒了,进屋,说,老爷,门口有一位女子,说有要事求见老爷。
杨慕挑眉,想想,问,那女子可是叫小桃红?
管家摇摇头,说,她不肯说自己姓甚名谁,只是很急切的想求见老爷,说有要事。
要事?又不肯说自己是谁,切!没见过这么矫情的!爱说不说!
杨慕紧了紧怀里的暖炉,说,不见!以后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一概不见,也不用来禀报。
管家应了,笼着袖去大门口,打算回了那位女子。拐出照壁,就见吕密姚兴等一大帮人进来,管家立即笑脸相迎。这几位是老爷亲自吩咐过的,任何时候来都不用通禀,连带仆从,任何时候都要招待,管家赶紧招呼下人准备点心茶水,将吕密等人迎到老爷晒太阳的书房。
忙来忙去,竟忘了大门口还有个等消息的人。等想起来,已经过去很久,管家暗道不妥,赶紧往大门口跑,出去一看,早没了人影,问守门的家仆,都说没等到管家就自己走了。
管家很愧疚,让人家空等半天。摇摇头,正打算回去,后面有个声音喊到:老人家请留步!
管家回头,一看,这不是刚才的那位女子么?正好,将老爷的话转告给她。管家于是走下台阶,对她说,我们老爷说了,不见,你以后也不要来了。
女子似乎有些失望,强笑着对管家说,既然你家老爷不肯见我,那便算了,我只想问问老人家,你家老爷可是姓杨名慕,京城人士。
管家一听,说,这位小娘子,您八成认错人了,我家老爷是姓杨没错,我杨府有牌匾高悬,至于名,就差得十万八千里,我家老爷姓杨名叶真,刚从平城来长安,刚买的宅院,选这个宅院就是看中了牌匾上也是杨府,什么都不用换。
那女子将信将疑,杨叶真?连狐朋狗友都一样,骗我不是杨慕,谁信?于是她问,刚到长安?怎么可能?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就能与高官贵胄家的公子哥们走的这么近?如何证明你所说是真的?
管家有些着恼,说,你这妇人,我好心出来回你,你竟出言不逊!无理取闹!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家老爷慧眼如炬,不见你,还真是没错。
管家不想与她多啰嗦,甩了甩袖子回去了,临进门还吩咐左右不要放不相干的人进来。女子犹不死心,但管家已经走远。
杨慕本来无聊的晒太阳,正愁没点音乐,这一大帮子人就到了。顿时来了精神,招呼大家坐下,又让管家给他们每人一个手炉,围坐在书房晒太阳,人多了鼓噪,干坐着真没劲。杨慕又想起没点音乐的事,于是提议谁能给来首曲子。
吕密善使笛,姚兴居然弹得了筝,太让人刮目相看,洛腾则吹起了埙,几个人都各自施展了技艺,杨慕听得好不惬意,眯着眼舒服的等下一个节目,许久没动静,她睁开眼,啊个哈欠问,没了吗?
大家都盯着杨慕看,吕密说,该你了。
我?杨慕有点傻眼,我什么都不会呀!
洛腾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替杨慕打圆场,我代他来一曲怎么样?
众人斜眼剜他,姚兴老实不客气道,你那埙吹的,太也差了!我们不说,你还来劲了是不?乖乖一边待着。
杨慕转转眼珠,看样子扛不过去,问,会吹口哨算不算?刚嘟起嘴想吹一个曲子,众人都纷纷摇头,吕密说,聚贤院第一才子,怎么会不通音律,说吧,你善使什么?杨慕有些想抓狂,说,你们还别激我,不就是首曲子吗?我自己唱的,词曲包你们都没听过,怎么样?众人点头,唱也行。杨慕左右看看,找到个小木鱼,就它吧,没有个打节奏的还真不好唱。清清嗓子,开始唱‘时间煮雨’,虽然是清唱,旋律一出来,众人还是听呆了。杨慕颇得意,脑子里全是小时代的画面,唱第二节的时候,吕密姚兴居然可以附和着伴奏,让这首歌在古代大放异彩。连府中下人都停下活计,站在院中静静听。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明月夜送君千里,等明年秋风起。。。。”最后一个字唱完,四周鸦雀无声,杨慕环顾一圈,问,不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