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瑶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裴桓半天没说话,云曦瑶奇怪地向后看了一眼,却发现裴桓愣在原地,半晌没动静。
像是被什么重磅消息给砸懵了。
与云曦瑶对视了一眼,裴桓这才反应过来,抿着唇,很快便大步往前走,脸上也还残留着有些微妙的空白。
“殿下……方才你说谁死了?”容琅落后一步,自然也听到了云曦瑶的话,只不过是太过惊讶以至于怀疑自己听错了,跟裴桓一样,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云曦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一脸空白的人:“不信你们自己过来看。”
裴桓跟容琅前后脚进来,进了寿安堂的院子,只见得青萝环翠,暗香浮沉,有雕梁画栋,亦不乏小桥流水,整个院子看起来很雅致,很贴近自然,也适合养老。
只是此时,这个原本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小院正被荣国府小厮们包围着,不愧是荣国公府的人,事发突然,死的还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君,这样的人活了这许多年,应当都成了整个家中的一个主心骨一样,她的溘然长逝,对于荣国公府来讲,算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她可以不说话,也可以平时在院子里侍弄花花草草,可有这样一个人在,荣国公府的人就有了底气,遇到事还有一个人能帮忙撑着,主持大局。
夸张点讲,她就像是一个精神支柱。
而此时,这样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偌大的荣国公府还能有人站出来主事,忍着悲痛去善后——毕竟喜事忽变白事,终究不算是一件好事。
遇大事可以头脑清楚,哪怕心中震荡也能稳住不慌,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此子能成大事。
容琅心下暗暗赞叹,眼中有光芒一闪。
若是能将此人……算了,都成了人家的侍卫,还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做什么?这些事也不该他来考虑。
他低着头哂笑一声,随即加快脚步,继续往前去。
到了大堂,却发现巨大红木椅子旁,倒着一个身着华服的老夫人,那老夫人额上戴着藏蓝色抹额,一枚东珠镶嵌在那抹额之上,显得颇为贵气,这应当是为着这次难得的六十大寿特地装扮的,本应是十分整洁干净的衣服,其上却沾了几滴梅花一般的血渍,夹杂着一些灰,看起来应当是老夫人落倒在地之时,口中呕出的血不小心沾到了衣服上,为这件华服之上增添了预示着不祥的红色。
这么看来,红色真是很奇妙的颜色,有时它象征着热烈喜庆,有时却也预示着不详。
“作为一个荣国公府德高望重的老太君,有谁想不开会要害她的命?”云曦瑶拧着眉,在那位老夫人身前走了一圈,有些惊异地想,“更重要的是,这位老夫人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么多年应当是深居简出,又能够跟谁产生龃龉?”
“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云曦瑶身边有一男子冲她弯下腰行礼,言辞恳切,身形修长,看起来颇为儒雅,说完了客套话,他直起了身子,朗声道,“今日招待不周,让殿下来我荣国公府看了笑话,真是对不住殿下。”
与此同时,云曦瑶耳边又出现了久违的系统音:“恭喜宿主遇见关键人物:盲公子,触发支线任务!”
云曦瑶回过头来,挑高了眉看着这位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听这话,他倒像是这个荣国公府还算有一定地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看着很年轻,也不过弱冠之年,着月白锦袍,其上有暗云纹交织,约莫是荣国公府里某一房的公子。
他看起来像是长相是那种传统书卷气的公子模样,容貌清俊,面上带着笑,细看下,她却发现这位公子眼神颇为凝滞,像是一直在盯着某个地方一般。
云曦瑶有些迟疑道:“你的眼睛……”
“早盲了,”那公子笑意清浅,像是全然都不在乎,又像是已然习惯了这样的问候,“殿下不必忧心,臣很早之前便已经习惯了,臣这眼虽盲,平日里却并不会碍事,臣依然能活得很好。”
“那就好,”云曦瑶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颇为好奇道,“既然你双目染疾,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
她可没忘记这位盲公子“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称呼她为“殿下”,原身平日里可是很少出门的。
她方才没说话,只是走了几步,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走路习惯,可她确信原身与他从未见过面,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从她行走的频率来判断出她的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怎么知道她是公主而非走来走去的侍女?
“想要猜出殿下的身份并不难,”盲公子缓缓笑了,“方才臣过来之时,听闻有人大喊‘长宁公主驾到’,臣便猜出了此处应当是有一位公主殿下,而虽说这周围有不少侍女也在走动,可殿下在走动的过程中却暴露了象征身份的环佩之声,环佩作响之时恰好有步摇轻晃之声与之共鸣,臣便得知对面有一位身系环佩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