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曦瑶猛地抬眼,看向那名小厮,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夏铭……是凶手?!”
不光是云曦瑶,其他几人都讶异地抬起眼,目光直直锁住那说话的小厮,尤其是定国公,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彭安,你在说什么胡话?!”定国公怒声道,“铭儿怎么可能是凶手?他虽说平时顽劣了些,但本性最是善良,怎么可能眼也不眨地杀了全府的人?”
“你可知,污蔑主子,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说罢,定国公冷冷地看着彭安,眼里泛出厉光。
这事确实很是匪夷所思,夏铭是这偌大定国公府内的嫡六公子,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少爷,怎么可能会是手上沾血的杀人凶手?
而且,云曦瑶脑中不期然又回忆起了那天见到夏铭的场景,少年眼眸明亮,像是初生的牛犊,正是无所畏惧的时候,眼中清亮的水像是能倒映出人最真实的一面,没有丝毫杂质,是个天真的少爷,也是个爽朗的侠客。
这样的人,不应该有一颗肮脏的心,手里的刀哪怕是沾了血,也不应该是身边最亲之人的血。
彭安很清楚地看到了他面前这些人眼中的不信任,他虽然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直面这么多人严厉的打量,他还是有些委屈,瘪了瘪嘴道:
“老爷即便是再借小的俩胆,小的也是万万不敢污蔑六公子的。此话是小的听刚醒来的管家说的,初初听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揪着管家问了好几遍才敢确认,他说的话小的一字不拉地都带到了,小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管家的面上显得格外确定。”
说完彭安还叹了口气,道:“小的也不愿意相信六公子就是凶手,六公子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下人特别好,有事没事还会跟我们聊聊天,托公子的福,我们还能听听外面的故事,而且六公子从来不摆主子的架子,是个最平易近人的,有时候还同我们这些下人打闹,真真是极好的人。”
云曦瑶听到这抿了抿唇,看来这六公子夏铭在府中的人缘不错啊。
可是这就更说不通了,为什么这样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格外善良的人,在今天的平平无奇的夜晚会突然暴起杀人?所杀的人还是整个府里全部的人。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人,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是平日里有些小摩擦,也犯不上拿命来抵啊!
更何况还有他的兄弟姐妹,血肉至亲。
还是说,像之前的安玉一样,他平日里的好面孔都是装的?又或者……像荣九思一样,“他”已经不是他了?
“国公,可否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否有过流落在外的儿子或女儿?”云曦瑶想到上一个案子,忍不住抬起头,问那定国公。
定国公被问得一噎,总觉得自己的清誉被冒犯了,虽然他娶了那么多妾室,清誉早就没了。
他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地道:“回殿下,臣并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臣的妻子对臣纳妾一事并未反对,是个大度的,这些年来臣有什么妾室都是她张罗着迎进门来的,臣着实没有必要去将子嗣放在外头,任其受苦。”
好吧,判断失误,云曦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所以说这就更说不通了,夏铭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杀人的料啊。
云曦瑶踱了踱步,有些惆怅。
她一不小心踢到了带血的一只手臂,那点血沾到了她的鞋子上,云曦瑶僵住了,半晌叹了口气,感觉更惆怅了。
最惆怅的是,在她碰了那只手臂之后,整个院子里的尸首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开始群魔乱舞,手舞足蹈。
那些尸体很多都是被一刀毙命的,所以“站”起来的时候,头跟脖子之间只有一半是连着的,甚至有些只有一张薄薄的皮吊着,于是当这些尸体起立“跳舞”之时,那头就会一跳一跳的,一会子朝前,一会子朝后,有的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旋转,像是甩头舞跳到走火入魔以致疯癫之后的样子,半是恐怖半是搞笑。
同时,这些尸体有一些还是缺胳膊少腿的,这时候跳起舞来,那舞者的样貌可谓是千变万化,有的少了胳膊还算蹦得正常,而有的少了腿便只能从尸群间隙中瞧见一个可怜巴巴的头顶,而有些则是只剩下胳膊、腿,一个个像是搁浅的鱼一般蹦蹦跳跳,总是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努力翻个身。
最离谱的是,这些“舞者”都是尸体生前的狰狞表情,那些表情都被定格在了血迹斑斑的脸上,与他们狂放的舞姿交相辉映,颇有些用力过猛的感觉。
场面恢弘盛大,阴间氛围满满,这样“接地气”的操作简直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总觉得像是误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神秘而古老的祭祀仪式。
“……”云曦瑶沉默了,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堆尸体为她跳舞,又瞧了瞧旁边的一些人,而旁边人没有一个面色有异的。
很好,又是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惊悚小提示。
“宿主,别愣着呀,赶紧看看能从这里面瞧出什么来!”001见云曦瑶半晌没动静,都为她着急,忍不住开口催她。
“这能瞧出些什么?”云曦瑶看着眼前奇诡的场景,一言难尽,看多了不仅没有什么严肃、害怕的想法,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话一说完,这些在狂舞的尸体像是听懂了一样,齐齐停了一下,很是微妙地向她转过来,看了看一脸无辜的云曦瑶,又沉默了一瞬,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像是在讨论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