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喜无法接受,却也无可奈何。
他与卢家的关系摆在那里,并不是简简单单脱离了奴籍,就能彻底分割得一清二楚的。
卢家支持他参加科举,不也是为了待他日后飞黄腾达,好有所依仗吗?
这便是氏族血脉中最为牢固的联系。
卢喜的资质算是中等偏上,若是卢中冠还是太傅,他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踏上仕途。
然而卢中冠却死了,还是因为舞弊案,他再想走科举这条路那就难了。
别的不说,光是报名考试要求的五人一组互为担保,他就极有可能被彻底排除在外。
卢喜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放弃科举,毕竟没了卢家的支持,他还得考虑更为现实的生存问题。
然而,他却发现整个京城竟然没有一家铺子愿意雇佣他当账房。
要知道他毕竟是家仆出身,并非真正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
当年他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又熟悉庶务,按理来说,找份养家糊口的活计应该不难才是。
可直到他连在自家教蒙童认字,都被人找了麻烦之后,他才意识到,是有人存心不想给他活路。
许是因为他发现了端倪,那些人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简单粗暴的雇佣了闲汉地痞,日日在他家附近徘徊。
也不杀人放火,就是没日没夜的骚扰,逼他一家离开京城。
他的父亲不肯走,要在这里等老妻和其他孩子的消息。
而他的发妻在被调戏惊吓了好几次后,终于无法忍受。她留书一封,说是去寻她娘家的家人,便再也没回来过。
卢喜被逼到了绝路,只得抛下不肯离开京城的父亲和幼子,一个人走了。
在外隐姓埋名几年后,他终于拐弯抹角的打听清楚,当初雇佣地痞闲汉的人,正是承恩侯府的仆人。
心有不甘的他偷偷潜回京城,在承恩侯府附近的茶楼找了份差事,日思夜想的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还没等到合适的机会,就先等来了花锦鸢。
“所以,你搞清楚承恩侯府为什么要针对你家了吗?”花锦鸢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饶有兴味的问道。
卢喜苦笑起来,“贵人们的想法,小人如何能够揣摩清楚?横竖就是霸凌弱小罢了。”
“不,你撒谎了。”花锦鸢淡淡道,“你知道原因,所以才会离开你父亲。因为你知道,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让你父亲无法开口。
甚至你还猜测,如若不是你父亲归家后不久便中风,不能言语了,恐怕对方就不止是骚扰这么简单了。你们一家,都会没命。
你知道了那个要命的秘密,所以害怕了,逃走了。又放心不下父亲,于是只敢留下当年还懵懂无知的幼子照顾他。
是也不是?”
“这都是你乱猜的!”卢喜的脸色异常难看,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