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货,倒是越发油嘴滑舌了,就会讨好朕。花家那丫头若是有你三分本事,朕也就能安心去见皇祖父了。”
陛下站在树荫下,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年轻女孩说笑声,低声喃喃道,“她当真在打听明堔生母的事?那丫头,就是想让朕死都不安心!”
福贵公公安安静静的站在陛下身后,这一次却没有回话。
因为,他知道陛下这些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许久之后,陛下便渐渐露出了疲态,扶在他胳膊上的力道慢慢加重,他才小心的劝了一句,“陛下,日头大了,花大人他们已经候在宣政殿了。”
陛下闻言,却自嘲的笑了一下,“文晔倒是勤勉,难为他和朕一般年纪了。花家那丫头要查什么,便让她去查,不必阻拦,朕倒要看看她会怎么选?”
是和他那被捧上神坛,晚年却不甚清醒的皇祖父做出一样的选择?
还是站在他身后,证明无所不能的圣祖爷也有犯错的时候?
“是。”
微风拂过树梢,带来一声模糊不可闻的应答,飘散在空气中。
福贵公公这才扶着陛下,继续小心翼翼的向宣政殿走去。
心中却忍不住赞叹,陛下身边的暗卫是越发出色了,说起来,这也多亏了花家人的努力。
也不知花大小姐若是知晓自己倾注心血培养出的暗卫,竟事无巨细的将她的一言一行都报告给了陛下,会不会觉得有一点点后悔?
想来应该是不会的。
就想当年圣祖爷横空出世一般,亦是落子无悔,言必称君子坦荡荡。
花锦鸢不知道深宫之中刚刚结束一场和自己有关的对话。
这会儿她已经和唐宓等人坐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吃起了点心。
大陨的先农礼和亲蚕礼较之前朝已经简单了不少,因为圣祖爷有云,少说空话,多干实事,比什么都强。当然生活的仪式感也得有,意思意思就好。
于是,在普通人心里,往往是把朝廷定下举办这两场祭礼的日子当做节日来过的。
朝廷也会应景的给百姓们发放一些种子或是小鸡仔,小鱼苗一类的福利。
她们这会儿聊起的就是工部这几年越发没出息了,改良稻种迟迟不见成效,还搭进去了一笔又一笔银子。
惹得户部和礼部都怨声载道。
户部怪他们只进不出,养了一头没用的吞金兽。
礼部则是怪他们年年都说有新种子,却年年食言,只难为了礼部官吏给百姓发福利的时候,年年都要费尽口舌解释朝廷还在努力,全然不像圣祖爷在世时那般荣耀有底气。
而之所以会聊起这个,却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工部,如今正是由唐宓的父亲,肃亲王世子管着的。
就好像唐明堔领了一个刑部尚书的头衔,空降刑部当吉祥物一样,肃亲王世子也顶着工部尚书的缺,在工部当……老黄牛。
可谓是同王不同命,一朝天子一朝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