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曾敬贤才咋舌道:“人……可真多啊。”
可不是,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脑袋,摩肩接踵,都挤在贡院前。
周围全是车嘶马鸣,人声鼎沸,舒敏赫看了一会,才道:“这、这如何能进得去?”
曾敬贤的嘴角抽了抽:“挤进去?”
崔云灏看了看,才道:“先等等再说,榜还未放,挤进去也无用。”
闻言,蔡惊鸿拿着折扇敲了敲手心,道:“云灏说得有理,我们去茶楼坐坐。”
贡院对面有一个茶楼,平常时候,这茶楼生意冷清,没几个客人,等到了这放榜之日,生意便火了起来,连位置都没有了。
茶楼小二忙得脚打后脑勺,蔡惊鸿揪过一个来,那小二连连摆手:“客官莫见怪,没有座了,没有座了。”
蔡惊鸿道:“我昨日定了位置,如何就没有了?”
那小二愣了一下,连忙问清了蔡惊鸿定的座位之后,一边道歉,一边引着几人往楼上去。
等到了雅间,四人坐定,茶便送上来了。
崔云灏端起来喝了一口,他们这个位置很好,靠在窗边,正对着贡院大门,能够十分清楚地看见放榜的高墙。
崔云灏扫了一眼四周,说是雅间,其实就是拿几个屏风将一间大屋子隔了开来,是以左右的交谈都能听个大概,人声嘈杂无比。
但是在这嘈杂声中,右侧的那个雅间则是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得令他不由自主地分散些注意力在那边,片刻后,终于有一个男子声音传来:“还未放榜?”
另一个声音答道:“没有,五更才放榜。”
这声音平常得很,但是听在耳中,总觉得莫名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恭敬态度,崔云灏仔细听着,之前那个男子声音道:“嗯,等着。”
那人还想说点什么:“您——”
“来了。”
男子声音打断他,与此同时,崔云灏下意识转头朝贡院的方向看去。
只见里面出现了通天的火光,火把在微亮的天光中,显得极其醒目,一道洪亮的钟声传了出来。
很快,有人从贡院里走出,将人群如潮水一般分开,人群顿时激动起来,疯了似地朝前面涌去,仿佛要扑向那些火把。
为首的几人手中拿着杏黄的大纸,贴上了贡院的东墙之上,上面写着斗大的四个字:礼部贡院。
曾敬贤和舒敏赫皆是屏住呼吸,便是蔡惊鸿都凝神朝那边看去。
曾敬贤握紧拳头,低声道:“放榜了。”
霎时间,整座茶楼都仿佛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四张黄纸,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双千里眼,好把上头的名字一一看个清楚仔细。
张贴着金榜的高墙前被布下了一道棘篱,以防考生们失控冲过去,将杏榜撕下来,人群拥挤着朝前面涌动,即便是隔得这样远,也能听见那些嘈杂的人声。
正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崔云灏定睛看去,竟然有一个人徒手攀过了布满荆棘的围墙,一路冲到了杏榜之下,将那榜纸给扯了下来,他欣喜若狂地高喊着:“我中了!我中了!”
场面顿时失控,一片混乱,看守杏榜的官员立即反应过来,将那人拿住了。
榜纸却已经被扯坏了一半,考生们都十分气愤,怒骂声此起彼伏。
茶楼里也有不少人直骂起来,曾敬贤捏紧了拳,看上去似乎想冲上去给那扯坏榜纸的人一拳才好。
这时,崔云灏清楚地听见隔壁雅间中传来那男子的声音:“回头去查查这人是谁。”
“是。”
榜纸被扯坏了,要重新誊抄一遍,所幸只坏了一张,贡院里头一通忙活,等新的榜纸贴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