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灏笑笑,道:“老师说笑了。”
徐嘉靖哈哈一笑,与他说起旁的事情来,问他从前读书的事情,崔云灏都一一回答了,徐嘉靖又道:“你的先生是谁?”
崔云灏道:“先生姓宋,乃是杭州城内一家学塾的教书先生。”
徐嘉靖点点头,忽而脑中灵光一现,问道:“不知你先生名讳?”
崔云灏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片刻,才答道:“宋振英。”
“振英先生!”徐嘉靖有些震惊地腾地站起来,盯着他道:“果真是振英先生?”
崔云灏心里了然,他想起了从前去万松书院时,宋夫子受到的礼遇和敬重,又想起了当初乡试时,正主考官托他们带信,还有去年被夫子避而不见的那个霍继业……
种种现象,都显示出了宋夫子非同一般的身份。
至少,他从前应该是朝廷中十分重要的一个官员,但是他们离开杭州城时,宋夫子并未要求他们对他的身份保密,是以崔云灏斟酌片刻,还是答道:“是。”
“难怪了……”徐嘉靖这才慢慢坐下,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你的夫子是振英先生。”
他望着崔云灏道:“振英先生未致仕之前,曾是内阁次辅,其资历只在如今的首辅凌阁老之下,后来他抱病,便向皇上请辞。皇上准了,原听说他回了老家娄西,后来不知怎么又有消息说他去了杭州。”
徐嘉靖说到这里,笑道:“你怕是不知道,振英先生当年可是大周朝数百年以来,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如今他的学生竟也中了状元,你很是争气,无愧于其贤师之名啊。”
这些都是崔云灏所不知道的,惊讶之余,立即谦虚道:“学生不及老师远矣。”
一旦知道了崔云灏的老师是宋振英,徐嘉靖的态度一下子就从亲切又转为了热络,指点了崔云灏不少事情。
关于几日后的传胪大典和恩荣宴,十分周到仔细,简直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一般。
时间转眼便来到了两日后,按照礼制,今日一甲前十名的进士都要被传胪官引着去拜见天子,在乾清门外,崔云灏又一次见到了冠晗祯。
显然冠晗祯也已经得了消息,但是仍旧如从前一般,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仿佛得了失忆症。
见了崔云灏也是和和气气地拱手,互相见礼。
既然他是这般做派,崔云灏也配合着,你来我往,气氛和谐,直到传胪官开始高声唱名:“第一甲第一名,崔云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崔云灏身上,崔云灏微微垂着头,上前一步,待到一甲前十名的名字都唱完了,一名礼部官员上前来,道:“几位请随我来。”
这是要拜见天子了,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端正起来,跟在那官员后面,往前走去,一路到了养心殿前。
宏伟的宫殿大门敞开着,天子端坐在大殿之上,身着龙袍,威严内敛。
所有人都跪拜下去,三呼万岁,崔云灏的声音不大不小,道:“新科进士崔云灏参见皇上。”
永泰帝和蔼一笑,道:“朕记得你,平身罢。”
崔云灏:“谢皇上。”
他说着便叩了头,这才站起身来,一抬眼,崔云灏注意到永泰帝下首还站着一个人。
三十岁的模样,穿着杏黄色的袍服,上面绣着四爪龙纹,这位显然就是大周朝如今的储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