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点点头,倒是没再追问了,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便告辞了,崔云灏等人恭送他的背影离去,过了一会,蔡惊鸿才道:“云灏你……”
他眼中似有疑问和探究,崔云灏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日后找个机会再说。”
蔡惊鸿心中的惊疑愈发多了,但是也明白今日不是谈话的时机,点点头应下了,至于曾敬贤和舒敏赫,那两人压根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
这时,有不少人拥过来向崔云灏贺喜,各种恭贺道喜的句子层出不穷,气氛热闹非凡,崔云灏也都一一笑着道谢。
虽然今日被太子给搅和了一番,但是来观礼的都是官场上打滚的人物,各种心思往肚子里藏,表面上还是一团喜气,你来我往,敬酒的敬酒,道喜的道喜,十分热情。
若不是有蔡惊鸿三人在,崔云灏恐怕应付不来,即便是如此,他也喝得有些醉了,蔡惊鸿见他这般,便同曾敬贤和舒敏赫使了一个眼色,三人便拥着崔云灏往厅后走,一边还得向追过来敬酒的宾客赔罪。
冬日里的天气有些寒冷,风吹过了时,带来了远处梅花清冷的香气,出了大厅,夜色便笼罩过来,原本脚步踉跄,走路不稳的崔云灏站直了身子,也不需要扶着了,笑道:“多谢几位师兄相助了。”
曾敬贤咋舌:“原来你醉酒都是装的?”
崔云灏的笑容有些狡猾:“哪里?出了大厅便不觉得醉了。”
蔡惊鸿倒是心里了然,笑道:“行了行了,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别让新娘子久等了。”
淡淡的烛光映照下,崔云灏的面上泛起红,他点点头,道:“有劳三位师兄了。”
舒敏赫笑了:“客气什么。”
曾敬贤贱兮兮地打趣道:“难得云灏守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他还拖长了声音,眨了眨眼,那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崔云灏也笑,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脚下的步子也像是踩在云端中,他分明没有喝多少酒,脑中清明得很,但是如今越是靠近新房,他便越觉得自己像是醉了,仿佛喝了一坛子陈年老酒,脚步虚浮。
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滢滢,滢滢……
新房里安静无比,红烛高燃,屋子里熏着淡淡的香,楚滢滢坐在床边,她已坐了许久了,但是艾嬷嬷说过,新郎官回来前,不能乱动。
楚滢滢坐得有些累了,因为盖着红盖头的缘故,她也不知道如今外面是什么时辰了,崔云灏何时会回来,原本的紧张也渐渐散去,心绪归于平静,实在穷极无聊的时候,她便开始轻声背起医书来:“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
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然而楚滢滢早就背得入了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背诵:“切脉动静,而视精明,察五色,观五藏有余不足,六腑强弱.”
忽然,一声低低的轻笑响起,楚滢滢终于回过神,背书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立即意识到来人是谁,那些原本早已散去的紧张竟然又卷土重来
楚滢滢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她微微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大红的缎子,楚滢滢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自烛光中走来,挟裹着夜里的寒意,她的手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空气中浮现了熟悉的墨香气味。
那人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唤她:“滢滢。”
楚滢滢捏紧了嫁衣的布料,紧张地答应一声,她感觉到崔云灏走近了,在她身旁坐下,然后问道:“滢滢在背什么?”
楚滢滢愣了一下,才答道:“是黄帝内经的素问篇,脉要精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