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崔云灏去拜访了蔡府,当日他成亲的时候,蔡惊鸿明显是有事情想问他,只是奈何时机不对,没有问出口,如今崔云灏索性自己上门拜访,也免了蔡惊鸿一番功夫。
他将崔云灏请到了书斋,让人上了茶来,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又与太子殿下扯上干系了?”
与雍王有交情倒是无可厚非,严格说来,崔云灏的座师是礼部尚书徐明轩,而徐明轩乃是雍王的侍讲,再者雍王妃又与楚滢滢交好,但是蔡惊鸿想破头也想不出,为什么太子会来给崔云灏观礼,带了贺礼来,结果崔云灏还当众落了他的面子。
那一日蔡惊鸿看在眼里,虽然看似波澜不惊,但是实则心里是为自己这位师弟暗暗捏了一把汗的,雍王和太子如今的关系,便是还未踏入官场的曾敬贤都有所耳闻。
崔云灏放下茶盏,慢慢地答道:“我的老师徐大人,本就是雍王一派,我作为他的得意学生,在外人看来,自然是跟雍王脱不了关系的。”
蔡惊鸿却皱着眉道:“云灏,你不是这么鲁莽的人,如今朝局不明,你才入翰林,将将踏入官场,为何这么快就给自己找个敌人?你……”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些日子庶常馆功课紧,我也没顾得上你,原是我的过失。”
崔云灏笑了笑,摇头道:“不,师兄的心意我明白,不过,太子此人,我见过许多次,不瞒你说,我恐怕与他气场不合,无法共事,日后说不定还会闹出不少事情来,不如索性早早站了队。”
蔡惊鸿瞠目:“就因为气场不合?”
崔云灏点点头,心道,那人上辈子害了滢滢,这辈子又垂涎于她,可不就是气场不合么?
蔡惊鸿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他,大概是恨不得骂几句的,但是又不忍心,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道:“莽撞!”
崔云灏低头喝茶,任由他训,蔡惊鸿骂完了之后,又坐了下来,想了半天,才问道:“那你如今是何打算?”
崔云灏便答到:“自然是成了雍王一派了。”
他抬起头来,对蔡惊鸿坦言道:“我今日来拜访,也是特意为了告知师兄此事,我既已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想必早晚会成为他的眼中钉,为了不连累几位师兄,就暂且不来往了,还请师兄体谅。”
崔云灏说着,站起身来,道:“这话劳烦蔡师兄也带给舒师兄与曾师兄一声,日后若有机会,再给三位师兄赔罪。”
蔡惊鸿的脸色不太好看,嘴唇动了动,道:“你这是心意已决了?”
崔云灏笑了笑,道:“事已至此,何来退路?师兄,保重了。”
蔡惊鸿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他道:“你……万事小心,若是实在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再来找我,或许能帮上你一二。”
崔云灏微微一笑,算是承了他的这份情谊,但是他心里是并没有想过这事的,蔡惊鸿如今还未入翰林,哪里能帮得上他?无非是求助于他的父亲,蔡父是都察院的官员,到时候若真的出了事情,说不定会连累到他们一家。
崔云灏道了谢,便告辞离开了,蔡惊鸿送他到府门口,目送着他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不免想起了当时,他们师兄弟四人一齐从杭州城过来,初入京师赶考,彼时意气风发,言笑晏晏,如今他们依旧还在这里,却不知道日后的路又会走向何方,官场混杂,来日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转眼间,便到了年底,天气愈发冷了起来,京师晴了几日,又开始下起了雪,而且这次的雪与从前不同,纷纷扬扬,夸张点说,一片雪花足有半个手掌大。
这样的鹅毛大雪下了一日,积雪便已堆到了膝盖深了,可年关还没到,官员们照旧得上朝,天不亮就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