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受蛊惑截杀叶扶苏的幸存流民还真找到这里了!
陈瑾初笑道:“好!不过,我这牛肉可不会白给,你们先去那边排队,领到馒头后到那里,对,就那个院子前候着,我忙完了去找你们,要给你们派点活,有工钱的那种。”
“我们不要工钱,有口饭吃就行。”毕竟现在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陈瑾初笑道:“行,过去排队吧。”
陈瑾初正忙得不可开交,人群里一阵骚动:“国师!国师来了!”
“啊,国师!国师来救活我们了!”
“国师大人!”有人激动地喊着。
“没想到国师会来我们这个地方!”
叶扶苏皱皱眉,他见多了谄媚和恭敬,也见过很多迫于他的气场、见了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人,他眼中没有黎民,他是奸臣;他心中也无百姓,他是恶人。
他只需要强大就可以了。
他坐在敞篷的马车中,衣着华贵,明明仪态万千却气场强大,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抬眼就看见陈瑾初,脏兮兮地站在人群里,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脸上灰扑扑的,眼睛却黑亮有神,因为出汗,碎发沾在额头上。
他冲陈瑾初招了招手,陈瑾初放下笔,跑过去。
“给国师大人请安,您找我?”她深深地作揖,平时“无礼”倒也无所谓,但在众人面前一定要给足这尊大佛面子。
叶扶苏点点头,道:“你这一粥一饭能救得了多少人?”
陈瑾初道:“救一人算一人吧,能力如此。我今天想着,是不是要向其他没有灾情的州府输送一些流民过去?”
叶扶苏道:“难。土地最稀缺。”
陈瑾初点点头,继而笑道:“国师大人为何来这里?”还穿得这般华丽,好招摇!
“本座打算祈雨,就在这两日。”
陈瑾初愣了片刻,问:“真的?”
叶扶苏轻轻投给她一个眼神,虽然谈不上凌厉,但也是足以敲打到灵魂里,于是她急忙道:“好,我这就安排。”
“各位乡民,请大家起身让国师先行,国师还有要事在身。另外,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国师要给大家祈雨!”
祈雨?
众人立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国师天纵奇才,修为高深,可以与天对话,但祈雨很耗心神和功力,甚至会损耗寿元,国师为了我们三州的百姓,鞠躬尽瘁,不求回报,我们要谢谢国师!”陈瑾初大声道。
并不是她要给叶扶苏做托儿,而是她信任叶扶苏。
叶扶苏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叶扶苏也不屑于沽名钓誉,他既然主动告诉自己他要祈雨,那一定会祈雨且能祈雨成功。
众人听罢,跪成一片,喊声震天:“谢谢国师!谢谢国师!”
叶扶苏觉得陈瑾初这样很幼稚,但是,这种感觉又不坏。
司画在一旁,看见叶扶苏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觉得不可思议,要是在以往,叶扶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因为这些蚁民不配看到他。
“让厨房准备蒜香排骨。”
司画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给陈瑾初准备的,叶扶苏祭祀祈祷要吃素,他已经吃了几天素了,而且他口味向来清淡,根本不会食用葱蒜一类的食材。
看来,他下次真的要对那个女人客气些了。
陈瑾初知道叶扶苏要祈雨,破天荒没有忙到天黑,吃好了午饭,给那几个流民以及衙役布置了任务,便匆匆回到宅子,兴冲冲地去书房找叶扶苏。
司画照样守在书房门口。
陈瑾初看见司画,扭头就想走。
司画却在背后喊道:“主子在画符,你可以进去研墨。”
陈瑾初扭头看着司画,嚯,死小子这是开窍不为难我了,还是想算计我?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传来叶扶苏清润的声音:“进来。”
“是我,国师。”陈瑾初道,她以为叶扶苏叫得是司画。
叶扶苏一脸嫌弃,道:“叫得就是你!”
陈瑾初进了门,很殷勤地研墨。
“国师是真的要祈雨吗?那我们都要准备些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祈雨?怎么祈雨?”关于祈雨,她真的有十万个为什么。
她最想问的是:“是真的向上天祈雨的玄学还是糊弄百姓的迷信?”当然,狗头保命,这样的问题,她是不敢直接问的。
叶扶苏在画符,明晃晃的黄色,陈瑾初知道,这是敬神之用。
“你若再不闭嘴,本座就点了你的穴道。”叶扶苏道。
按照陈瑾初的设想,这种大规模的祈雨祭祀仪式少说也要准备个十天八天,没想到的是叶扶苏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准备好了祭祀所用之物。
叶扶苏沐浴焚香,穿了一身雪白法袍,眉心处有一抹嫣红,披头散发,陈瑾初离得近看得真切,那鸦发飞扬之间给他平添了魅惑和神秘。
除了百姓,还有建安、云来、玉州三城的大小官员、城防军、国师府的众多护卫,黑压压地跪在那里,气势壮丽无比。
已接近中秋,天气可以用“秋高气爽”来形容,也正因为秋高气爽,所以,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不要说下雨了,连片乌云都没起。
叶扶苏进行的是雩祭,陈瑾初在书中看到过,这是传自殷商时期的求雨祭祀,先秦六经之一的《礼》曾记录:“雩祭,祭水旱也,故有雩礼”。
《论语》中也提到“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有“迎神”、“奠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彻馔”、“送神”、“望燎”和“祭毕”等步骤。
等叶扶苏进行到“初献”也就是“读祝”的时候,原本澄净的蓝天忽然云彩厚重昏暗起来,接着乌云密布,然后就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飓风过处,冷意无比。
接着就是电闪雷鸣。
众人欣喜地望向天空,呼道:“下雨了,要下雨了!”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下吧!快下雨吧!”
他们拼命地在地上磕头。
电闪雷鸣一出现,陈瑾初心里紧张无比:“糟糕!”叶扶苏从小留下的心理阴影,不知道会不会当众暴露。
她朝祭台上看过去,叶扶苏浑身微微颤抖,双手抱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瑾初犹豫不决:古代人的封建迷信是深入骨髓的,祭祀这种事向来不让女人参与,认为女人属阴,若女人参与是对神明的不敬,她若是上去,祈雨成功还好说,若是最后没有下雨,必定认为她破坏祭祀,要被这些人打死的。
但她若是不上去,叶扶苏这种状态恐怕不能坚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