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皱了皱眉,道:“你信我一次,我不会害你的。”
陈瑾初听了这话,莫名恼怒:他若是继续虚与委蛇,她就放弃了,由着他“摆烂”,她可以没这个朋友,她会笑里藏刀与他周旋;但是,他却说“我不会害你”,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你知道被人当做物品送来送去、被人当做筹码卖来卖去是什么感受吗?”陈瑾初脱口而出,这一刻她是愤怒而伤心的。
不管卫昭是不是抱着游戏人间、找个乐子的态度对她,但她是把卫昭当朋友的,就在前一刻,她还担心卫昭卷入此事,叶扶苏会将他杀死。
在穿书之前,她对卫昭这个角色就比较认可,戏份不多,但每次出场都很高光,令人印象深刻。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机缘巧合认识卫昭,卫昭帮了她很多次,哪怕他为她做的,对他来说只是一点,但对她而言,那是全部。
所以,她感恩。
可是一转眼,卫昭就把她卖了。
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一出手就把她卖了。
是她值钱吗?
不是。不过是没人在意她的感受。
卫昭道:“我……我一直以为你也想摆脱叶扶苏,你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想有一片天地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所以,你不愿意附庸于他。我以为我这样做,是一举两得,我也是迫于无奈才插手,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暴露身份而得罪叶扶苏。而且,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牵扯进来,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难过,就算再难,我也不会把你卷进来。”
陈瑾初听了这话更加伤心和愤怒,伤心的是,卫昭真的很了解她,若不是花心思也断不能将她看得如此通透;愤怒的是,他竟然在狡辩,而且这种狡辩竟差点说服她!
“这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按照你所说,你用我做饵会是一举两得,我也能如愿以偿?你能看出我想要自由,但你看不出我对叶扶苏的在意吗?我若知情,我岂能坐视不理,由着你们联手对付他?若是我不愿意服从你们的安排,你们当如何处置我?”
“如果你在意叶扶苏,为何你一再逃跑甚至不惜受伤诈死?”卫昭道。
陈瑾初道:“这个问题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但是我告诉你也无妨!我逃离是因为我想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而不是谁的附庸,这和我是否在意叶扶苏并无关系,你是无法由此类推出我不在意叶扶苏的。”
“他们和我保证过,绝不会伤你分毫,圣道宗是名门正派,必定言而有信。”卫昭道。
陈瑾初笑了,道:“安乐侯几时这般天真了?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人,若真是名门正派,何不直接与叶扶苏单挑?还要用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诱饵?他们想得应该是埋伏和车轮战吧?也配称之为名门正派?”
卫昭道:“小爷不想解释了,累了。只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陈瑾初道:“不跟。”
卫昭道:“我要带你走是因为圣道宗的人来了,一旦开战,叶扶苏顾不上你,你会受伤甚至死亡。我冒着被杀的风险前来,希望你能信我一次,我们不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我们去宛州,你那个铺子还在,我命人给你打理着。”
陈瑾初道:“若是你只身前来,我或许能信你,那你还真是冒着被杀的风险,毕竟离国师大人这般近,一旦他动手,你没有胜算。但是……”
她顿了顿,冲着卫昭浅浅一笑:“安乐侯身边这二位,看上去器宇轩昂,神采过人,我离得如此之近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劲气,你不可能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身边,尤其是得罪了国师之后又来见国师、还是问他要人的时候,所以,这二位的功力应该远在我之上,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我一个宗师层级的人感受不到他们的劲气。”
“有这样两位高手在身边,真的动起手来,就算你们没有胜算,但是,护着你逃跑,完全不在话下,安乐侯又何来的被杀风险呢?”
卫昭笑了,道:“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我倒觉得女人太感性了不是好事。沈诚舒追杀、羞辱我的时候,我不伤心,只有愤怒,因为,沈诚舒在我心里就像……嗯,就像一坨屎,除了嫌弃,不值一文。但是,你不一样……”陈瑾初叹道。
的确不一样,因为她把卫昭当朋友,她对卫昭过往那些小恩小惠心存感恩。
“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走,但是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你。”卫昭道。
“安乐侯好走。”陈瑾初笑着微微颔首,转身朝马车那里走去。
卫昭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后又转了回来,道:“不管你如何想我,小爷是把你当朋友的。以后你若是在叶扶苏这里受了委屈,大可以来找小爷。”
陈瑾初顿住了脚步,冷冷笑了,轻轻抛一下一句:“你既然能打听到我是受伤诈死,岂能不知道是何人伤我、我又是伤到何等境地?”
卫昭道:“我能说我现在很后悔吗?”
叶扶苏屠了百里家上下千余人固然残暴,但总归有为她报仇的成分在;卫昭双手干净,但明知她被伤,却仍旧骗她入局,总归是利用了她。
谁好、谁坏,不好评价;但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有自己的判断。
进了马车,陈瑾初解下大氅,扑到叶扶苏的怀里,道:“外面好冷,手冷。”
叶扶苏道:“和卫昭聊了这么久?叙旧?”
陈瑾初心说,就那么点距离,你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