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一笑楼,阮阿蛮的闺房内。
阮阿蛮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在秦淮河畔这个每年都有上百个十四五岁的清官人出现的地方,说起年纪,她真是不算小了。
她十四岁以一手妙手琵琶出道,摸爬滚打已有十余年,自然是老了。
整个秦淮河畔也就那鸾凤剑舞的柳朵朵比她老,其他人如火焰红唇梅忒丽也不见得比她更有话语权。
但这原本是阮阿蛮耀武扬威的资本,这个老,可不是年纪老,而是资格老,有排位,没想到传到了米香香嘴巴里,就变成了年纪老了?
“我哪里老了,柳朵朵那贱皮子已经二十七了,都没人说她老,凭什么说本家我老啊。”
阮阿蛮是四大花魁里唯一的江南女子,自带几分江南的烟雨气质,一瞥一笑皆是大家闺秀风采。
她少有动怒,这一刻听了妙妙姑娘所言,忍不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见头上插画戴簪,眉目如画,杏眼桃腮,一瞥一笑依然风情万种,惹人心醉。身段婀娜,曼妙玲珑,也不比那米香香差多少,忍不住咬牙嗔道:“米香香那贱皮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说的?”
“是了,主人,米香香只说了这一句,她手下的那个小婵像来刁蛮,不知要说几百句,几千句呢。”
妙妙姑娘拿着美人扇,眼眶湿润的为自己主人不值,“这事本与咱家无关,是她家自己招来的麻烦,却要故意踩咱们一脚,忒可恶了。”
阮阿蛮名字有个蛮字,却不刁蛮,能在秦淮河畔混迹这么久,依然风生水起,自是情商极高,性情极好,从不与人交恶的。
阮阿蛮一直只想着料理好自己的千金一笑楼,让这些愿意跟着自己的苦命姑娘们,有口饭吃而已
她二十四岁那年,本就想就此作罢,出了秦淮河畔,云游山水去了,若能遇到个心头好自然是好,遇不到找个道观做个尼姑也罢,懒得在这风尘里打滚了。是实在舍不得这些跟着自己的姑娘,才继续做的。
她早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也过了在乎这些排名的时候。
她风光过,享受过,她早已经看淡了。
可居然被对方如此羞辱。
阮阿蛮就算在能隐忍,也必须予以还击了,要不然,以后在秦淮河畔自己还怎么立足啊,主要是自己经营了十多年的英明就也毁了。
妙妙姑娘此时不忘煽风点火,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说呢,“米香香还说,您早已经不是清官人了,你说她歹毒不歹毒。”
“她亲口所说。”
阮阿蛮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眼眶瞪时红了,这可是污蔑自己的名声啊。
她这些年守的就是这份名声啊!
她再在乎的也是这个名声啊!
妙妙姑娘跟着逝泪,点头。
阮阿蛮猛的站了起来,顺手抄起瓶香水狠狠的往地上一砸,啐道:“不就是烟花晚会吗?咱们也来,到时我亮出我的守宫砂,我看她还能说什么。”
妙妙姑娘连连点头,“对,就该这样,但主人,咱们做什么啊?!也搞烟花?!但据说所有的烟花都被那泉州富商买去了呢。”
阮阿蛮含羞一笑,伸出她的纤纤玉手,滑动着座位旁的白色象牙琵琶,道:“在放烟花就落她的下成,你去发帖子,说明晚,我要亲自在楼内弹琵琶,以琵琶会友!”
妙妙眼前一亮,激动的手舞足蹈,“是呢,主人,您已经半年没在楼里弹过琵琶了,也早该弹弹了,要不然,米香香真以为自己无人能及了呢。”
妙妙姑娘对自己主人还是很有信心的,花枝乱颤的咯咯笑着,知道这回,米香香必然是要有好果子吃了。
······
······
第二天一大早,几乎金陵城内的所有人都在询问昨晚的烟花到底是谁放的,是不是朝廷放的,还是谢、王两家放的。
结果,皇宫内院里也在查问,谢、王两家,各大世家豪门也在询查,都在好奇什么喜事这么放烟花。弄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成了一件迷案。
慢慢的到了晌午,答案突然出现,是一个泉州富商为了博美人一笑,为仙来之笔,米香香所放。
他购买了整个金陵城所有的烟花,还有他从泉州带来的一些海外烟花,一起放的,这才有了昨晚的盛况!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日有泉州富豪一掷千金放烟花。
一时间。
米香香大名更胜从前,甚至连当今圣上都听到了这个名字,但也只得摇头苦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御前朝会时,众人打发时间,官员们也都在探讨这昨晚烟花一事,感叹烟花之璀璨过后,又知道了是这个答案,纷纷失笑。没想到让自己震撼的烟花,居然只是人家搏美人一笑的工具,觉得自己落俗了。
这泉州富商必然不是凡人。
这还不算那些茶馆,酒楼,饭庄、各家各户茶余饭后的议论呢,米香香的大名这一刻可以说是路人皆知,没有人是不知道的了。
此刻。
泉州富商与米香香的故事自此也流传开来,在加上有人故意推波助澜,把米香香依然是清官人的事也夹杂其中。
前面种种流言便也不攻自破。
原本想一睹米香香风采之人,经历过烟花秀一事,自然更多,都想去米香香的丹青画舫里走一遭呢,到底是何等美人,可以让人这般痴迷。
甚至很多人亦想认识认识这泉州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