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秦王设宴款待,规格已经足够了,但为了彰显楚国对大金国使团的尊敬,天启帝特意还让文候与武侯与之陪同。
异姓不能称王。
谢、王两家在长达一百年的博弈之中,各得了一个称号。
谢家,文候,王家,武侯。
承袭侯位者,便是当世家主。
文候、武侯都到了,便是谢、王两家的家主到了。
此时一左一右的坐着,与两旁的金国使者,随意寒暄。
文候,谢安。
年龄已经接近六旬,白发、白须,干瘦的身材下,不苟言笑,穿着侯爵的大黑色官袍,礼尚外来的喝着酒。
身材中等,不动声色,秦王笑时跟着笑,金国使者说话时,就跟着聊,其他时间,自古小饮。
这也正如此时谢家在楚国的位置,屈居于皇权之下,远离真正的政治中心,不再敢高攀一步。
武侯,王端。
他的年龄要轻一些,四十有五,与秦王年岁相当,关系也更好一些,一直与秦王对饮,笑声不断。
正如此刻王家在楚国的位置,要高谢家一头,掌握着一定的兵权,紧紧的攀附在皇权周围,但同样绝不在越雷池一步。
两人身侧,其他陪同官员一品二品者也比比皆是,落座两旁,欢声笑语不断。
金国官员少有机会见到南国景象,也乐在其中,看着美人,看着剑舞,听着妙手琵琶,掌声不断。
但这些楚国官员却也并不都是来赴宴呢,很多位都是带着任务来了。
一名礼部官员,看此时气氛正好,真是个时机,便突然拱手问道:“我家圣上听闻,吉列可汗驾崩后,选了几位妃嫔陪葬。其中就有我大楚陪嫁过去的宝庆公主,是吗?”
这话一出。
不仅席间各色人等的声音变小了。就连吃醋的阮阿蛮、隔间里写字的米香香都顿了一下,竖着耳朵听着答案。
宝庆公主,陪葬,六个字,格外刺耳。
金国官员,喝了一盏酒,互相一看,哈哈一笑,全然没当回事:“这是我金国内部的事,就不劳烦各位多方打听了。”
态度还算平缓,但也带着不容分说的霸道。
楚国公主要陪葬,这哪里是金国内部事情啊。
这名礼部官员是带着任务来的,只得立刻赔笑说道:“使者您想多了,我们没有过问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一些细节,怎么着,都是我先帝的亲女儿,我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啊,如果是,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金国官员这才缓和一些,喝酒说道:“宝庆公主嫁给我先可汗后,就是我大金国的皇妃了,而我先可汗与宝庆公主相濡以沫的故事,我想你们也听说过,是宝庆公主自己愿意长眠于地下,陪同先可汗的,我们应该为宝庆公主高兴才是。”
这话一出。
秦王攥杯子的手都抖了一下,咬牙发狠的怒目圆睁,一缕厚厚的美髯,都快被他捏断了。
宝庆公主陪葬的事,算是做实了。
宴席场面陷入了凝滞。
所幸。
其他官员们立刻打圆场,“吉列可汗与我宝庆公主的故事,我大楚黄口小儿都知道呢。”
“对,一段佳话,一段佳话啊。”
算是把这个话题接过去了。
但金国官员却是无所畏惧,淡笑着说道:“我们这次来,其中一件重要的是,就是为了两国再次和亲之事,两国和亲已经几百年,可不能在我家可汗这一代断了,所以还得继续。”
另一个金国官员接话道:“我听说,当今楚国陛下虽然没有儿子,却是有一个女儿的,传言中叫做平原公主,年龄也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吧,我看啊,不如就让她去陪我们可汗,没准又是一桩佳话呢。”
哈哈大笑,肆无忌惮。
“······”
秦王很不得拿杯子砸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