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缓缓抬起脸颊,仔细瞧着眼前的女儿,仿佛刚刚认识她一般。渐渐地,她清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
“若是母后,此刻会先去找那撞翻宁儿的婢女与酒壶,虽然那婢女什么都不知道,酒壶也碎了。还会再去问一问最先跳下湖救宁儿的侍卫,虽然他也只是刚好代人当值、刚好路过、刚好水性极高;当然还有为韦夫人送药的婢女,虽然她也不会承认取了七钱木天蓼只交给了韦夫人四钱……”
“哦,对了,姝儿还说错了两桩事。母后一开始并不觉得宁儿会隐瞒,反倒以为照他藏不住事儿的性格,一定会说出来。还有,母后也从未想过让弋适去西境;不过一年而已,这样的功劳为何要让给静昌宫?”
弋姝猛然一惊。望着王后那张温柔贵妍的脸颊,看着她宁静如水的眼眸,心里突然涌出阵阵寒意。
弋宁病了去不得,弋适毁了也去不得。而她……弋国嫡公主回来了!
“母后……是想孩儿代宁儿去吗?”弋姝声色依旧平静,眉宇间却藏了一丝冰寒。
“唉。”王后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身侧。美丽无比的面容上笼着些许忧愁,竟如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姝儿若是不这么聪明,也就少了好些烦恼。可若是不聪明,母后又不放心你去那野蛮地方。”
“为何,是我……”
王后轻轻揽着她,柔声道:“人们总是只会看到一个人表面的相貌、财富、地位,可很少有人能看穿掩藏的品性。母后知道若是直接提出,你定生怨;可若是宁儿病了,你会站出来承担责任。你去西境,远比宁儿有用;若论聪明处世,十个宁儿也敌不过你。”
“母后不想宁儿去,一是此去前途不明;二是不想他离开韦夫人与大王兄趁机拉拢势力。孩儿能理解。”弋姝淡淡道,“可是母亲,孩儿难道就值得被牺牲吗?”
“姝儿……”王后长长的羽睫轻颤了几下,又落寞地垂下:“姝儿若是不愿,母后自然也不会逼你。你若想将真相告诉你父王,母后也无怨。可是你要知晓,这宫里是吃人的。咱们娘俩将来唯一的依靠,只有弋宁。”
弋姝有些颓然地垂首。她不得不承认,王后说得没错。她可以一走了之,可弋宁若不能平安长大,顺利继位,唯一的下场只有一死。
从来,没有长长久久活着的“世子”。
“孩儿可以去。但孩儿有个条件。”弋姝抬头,目光坚毅地望着王后。
“姝儿尽管说。”王后微笑地望着她,对她的懂事十分舒心。
“孩儿要田家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