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摇了摇头:“毒在丹田内时间越长,将来爆发就越厉害。表面看不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倒下没救了。照我推测,若再拖上几日,那位公子就算有解药,也会半残。”
“那怎么办?”弋姝郁闷地叹了口气。
“不如我带上所有的解药药材,与你们一起看看。”
“好呀!”
“不行!”
弋姝与祈曜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相让的意思。
弋姝恨恨一咬牙,也顾不得韩墨诧异目光,一把拽起祈曜将他迅速拉到院中角落。压低声音气愤道:“我知道贺澜半死不活,你们才更好控制。可他若是真造成终生损伤,怕是西境的价码也要不上多高!”
“你们不是能配出解药么?”祈曜淡淡回道。
“不是说了么,分量不好把握!”弋姝突然焦躁起来,“这每日用多少量,是否要配合其他治疗方法,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祈曜脸色已经一片铁青,“此人来历不明,多带一人危险多一分。”
“他怎么来历不明了?”弋姝不由提高声音:“他不过就是个医者,医者!师出灵谷,是我王叔朋友,也是我朋友!”
“是你朋友?”祈曜终于怒了,一把将弋姝抵到墙角撑住:“你知他几岁进的灵谷、拜的哪位师?你知他除了医术可会其他?你知他过去治过哪些人、暗中做过什么?甚至,你怕是连他真实是哪国人、父母兄弟是谁都不知道!”
弋姝彻底蒙了。
一直以来祈曜言语不多,更从未对她有过半句大声。他们这段时间一直相处不错,她竟忘了,这位是一路战场厮杀、各国闻风丧胆的杀神!
她知道他不会真拿她怎样,可这身高优势、气场优势,说实在的,压迫感真不是一点点。
片晌,她终于伸出小手,忐忑地拽了拽祈曜衣襟:“我知道了。”
算是服软。
虽然情感上,她不太认同。但理智上,她知道祈曜是对的。
在她的观念里,交朋友“谈得来”就行,至于什么身份地位;对方有什么特殊兴趣爱好,都属于“个人隐私”,不在她打听范围之内。说白了,某些时候她骨子里还残存着现代人的思维;但实际情况是,从她踏出王宫第一步,便随时有危险。
祈曜看着她垂丧的小脸,顿时泄了火气。站直身,无奈地拍了拍她脑袋。
弋姝暗暗吁了一口气。想了一瞬,小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贺澜怎么办?没有韩墨,我没把握救得了他。”
话音未落,韩墨突然走了过来。
“小姝儿,你们谈好了吗?谈好了咱们上路看看去。”
“韩墨……”弋姝望了望他,又看了看祈曜铁青的脸,左右为难。
“我们不能带韩公子同去。”祈曜直接了当拒绝。
“为什么?”韩墨满脸惊讶。
“那个,咱们这一路艰辛得很,你……”弋姝比划着,试图化解尴尬。
韩墨突然打断她,一脸认真:“是怕韩某泄露你们行踪吧?”
弋姝没有吱声。
韩墨了然,点点头转向祈曜:“公子看这样可否?不管进展顺不顺利,韩某一路跟着你们到西境边界再离开如何?”
祈曜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韩墨愣了愣,接着真诚道:“若非看在小姝儿面上,在下实在不必跑这趟。公子若还不放心,大可派人日夜监视韩某。”
祈曜瞥了眼弋姝,神色依旧淡淡。
弋姝则小口微张望着韩墨。首先韩墨是个“讲究”人,她不觉得他会甘愿忍受山中行军的艰苦;其次,她更不觉得韩墨是个能接受旁人监视、任人摆布的人。
若让一个人突然改变一贯做事原则,除非有一个更大的诱惑或者必须去做的理由。譬如王叔去沂州,父王使劲手段逼她去西境。而她自认没那么大魅力,成为韩墨主动放弃一贯做事风格的“理由”。
更何况,韩墨的表现明显太过急迫,有些“上赶着”。
渐渐地,她眼中疑惑越来越盛,还夹杂几分疏离。
她走到祈曜身侧,撒娇似的拽起他衣袖:“公子,你就带上韩墨嘛……”那最后的尾音长长糯糯,就像猫儿尾巴挠着人掌心一般酥麻。
祈曜也一怔,一低头正对上她坚定清明的双眸,好像突然明白了。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