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妙妙侧过了身,庄衍兮看清了她颈侧被乌发淹没里一颗细小的红痣,也看清了她身上衣裳领口处的护身阵法。
那阵法纹样他也认识,是他闲来无事所作,上面许多细微繁复的灵力流动也是他为了控制灵力而多此一举。
现下却化作流光织就的纹路落在她的衣襟上。
如此说来,眼前人分明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岑妙妙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头就往里走,脚步略快。
许是剧痛让庄衍兮灵台不复清明,他陡然伸手,将她的手一把扯住,换来岑妙妙错愕的目光后,他漂亮的眼眸里蓦地闪过一丝不确定。
“你是……”
一句原本极难出口的话被庄衍兮含在舌尖,而岑妙妙也疑惑地看着他,这次眼里倒是没再落泪。
他掌下的手腕肌肤柔嫩幼滑,血脉微微律动,气息绵长,少女沐浴之后清幽绵软的香气也悄然释出,随着深夜的凉风一同扑入呼吸。
“我是你爹。”
“我的道侣?”
两道声音不分先后同时响起。
庄衍兮眉头轻蹙,岑妙妙却是在听见“道侣”时呼吸一窒,随后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她原本心里有无数后悔愧疚,有对面前人的心爱,有因他失忆的难过,也有些突如其来的气怒和不知所措。
现在却忽然什么都消失了,原本一抽一抽的心也安顿回原处,只有满心满眼的眼前人。
他是不记得了。
但她记得。
有什么大不了的。
手腕上传来暖热的体温,在山风下清晰而明了,岑妙妙一时想起傀儡知道自己冰冷,而操控灵力悄悄提高体温。
这个人呐。
庄衍兮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握住岑妙妙手的那一刻,血脉里无数躁动不安的灵力顿时如潮水平息,脑中剧痛也随之悄然蛰伏,仿佛他握住的不是少女柔软单薄的手腕,而是一颗灵药。
这时岑妙妙却慢条斯理地掰开他的手,软着嗓音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是。”
她还没来得及是。
庄衍兮果然蹙眉,“可你手持春风,灵力与我仿佛,身上法衣又有我所绘阵法,明明骨龄幼小却对我十分熟悉,之前又向我提出要、要……”
他板着一张俊脸,微微发寒,仍是说不出口。
“要你亲我一口。”岑妙妙歪着头,礼貌地与他保持了几步距离,“可我这个人不长进,小心眼,报复心重,哪怕是我的心肝也不例外。所以……”
庄衍兮静静听她继续说。
“亲我一口,不够了,你得抱着我亲我一口,我才愿意告诉你与我是何关系,有怎样的过往。”
见庄衍兮再度蹙眉,岑妙妙忽然故意欺近他面前,见他果然后退半步,于是堪堪停在他面前,保持着一个不危险的距离,她这才伸出一根食指,微微翘起,隔空虚虚抵在他心口处。
“尽管我平日总爱强扭下瓜来看甜还是不甜,但对象既然是你,我要你心甘情愿这么做。否则哪怕我告诉你我们有多亲昵,你想必也不肯尽信。既然如此,你强求我一个回答又有什么用?”
这次不等庄衍兮先说“荒唐”,岑妙妙指着院落大门,微微一笑。
“请吧,道祖大人,我相信你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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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其实只是觉得欺负一个失忆的人没意思,再加上她相信他会想起来,也信他会真正回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