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妙妙怔怔看着灯笼的一只耳朵上被嗑出一块细小的缺口,连忙捡起来拢回手中。
“多有得罪,我只是想将你送出去,这结界可进不可出,如今……”
他始知是误会了岑妙妙。
抱歉的话尚未说完,庄衍兮就见坐在地上毫无仪态可言的小姑娘眼角滑下两行泪来。
她一脸心痛地摸着被磕坏的木头兔子灯,仿佛捧在手心的珍宝被人伤害了一般。
庄衍兮一时僵住,少顷,才走过去,取出怀中软巾,蹲下身递给她。
岑妙妙却仰起头,可怜兮兮地开口。
“这是你做给我的。”
“这是我刚刚通过择选之后,你送给我的。”
她将掌中捧着的那个庄衍兮从未见过的灯笼递了过来,“你砸坏了,你给我修,修不好我不走了。”
庄衍兮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没来得及告诉她如今她想出去怕是也办不到,怀里便被岑妙妙使劲塞过来一个兔子灯笼。
胸腔里的心一下一下跳得愈发快了,从见到岑妙妙开始,那泓平静不起波澜的心湖已然不复存在。
甚至还因她而做过那样柔光旖旎的绮梦。
庄衍兮冷着一张脸,托着灯笼,依旧是那种莫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奇怪,他明明从未做过什么灯笼,手上却于瞬息之间化出一把刻刀来,几乎是凭着心中的本能,下意识在兔耳朵的缺口处开始雕凿起来。
仿佛他曾经孤夜独坐,为谁耐心地取木精与林木,再一刀一刀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兔子灯笼上除了这个缺口之外,其余地方完好无损,看起来被主人所爱惜,保护得不错。
“太岁。月徙一辰,复返其所,一岁而匝,终而复始。这是我给兄长送我的傀儡取的名字。”
跟傀儡又有什么关系?
庄衍兮微微侧过头,见岑妙妙直勾勾看着他,红着眼眶,说话间略有些他不清楚因由的更咽。
“道祖大人,你愿意听我说个故事么?”
见她泪眼婆娑,庄衍兮心里闪过莫名其妙的愧疚,但他的确不想与一个能轻易左右他心绪且反复无常的女子共处一室。
只是现下,不共处一室也做不到,他只能垂下眼皮,视线落在手中的兔子灯笼上。
这么一看,她与这灯上小兔分明是一家。
“随你。”庄衍兮淡声道。
他微微蹙了蹙眉,又看回岑妙妙,见她拿着自己递过去的软巾发呆,便漫不经心地将穹天水榭中为何会有这层神魂结界,以及他为何会在这结界中的事,包括魂魄裂伤,毫无保留地告知与岑妙妙听。
他一面说着,一面见少女将他的软巾攥得更紧,大颗的眼泪争先恐后从她清泉洗过一样的剔透眼珠里落下。
有意无意的,庄衍兮刻意略过了枯荣所说的魂合之术那一段。
“所以如今在你面前的我,说不定是太衍未来最大的隐患,也是这世间最污浊肮脏的危险之人。”
他眼神下沉,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你如今业已出不去,身侧即是危险的源头,你确定不离我远一些,而是要与我说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