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己也年近四十,后半辈子牢牢与时怀山绑在一处,不免就会想着为他好。
偏偏就是这一次自作主张,把主仆三人推到了悬崖之上。
这个认知让文心愧疚得如同百蚁噬心。
当他走在街道上,准备去医馆请医者上门去看看的时候,一个女子斜刺里冲出来,来到他面前,抓住文心的袖子泣不成声。
文心定睛一看,不禁大骇。
竟然就是送信的那位女子!
时怀山刚刚才讲过,被人发现有可能人头落地,她就这么大大咧咧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文心顿时感觉到了时怀山那一份绝望,脚下一晃,强行拽起女子,把她拉到角落里。
“你究竟要干什么?!”他怒道。
女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道:“时公子,他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问?”文心怒火冲天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家公子重金请你们送信,你却贪心不足,不但冒冒失失暴露公子的行踪,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示出跟公子有关系,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
女子眼泪流得更凶了,拼命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想害时公子,我怎么会害他……”
“嘴上说着不会害他,实际上做的全都是陷他于生命之危中的事情!你当街与他言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公子之间熟悉,生怕他人没查到公子让你送信是吧?”文心恨不得打她一巴掌。
“我,我……”女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往这方面去想。
从她的角度来看,只是每次开开心心打扮好,与时怀山去不同的地方走动,最后才是收下书信,只要等姐姐回家交给姐姐就好,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
“那书信我从来没有看过,也从来没给别人看过,怎么会让人知道呢?”女子想起什么,眼中亮起希望的光。
“送信这件事情本身就代表着一定意义,必须隐蔽,否则为何要请你们送?若是没关系,随意请个人捎进宫,用不了几两银子,偏偏要找你们姐妹,一次一百两银子,我家公子是银子多烧得慌?”
文心得知时怀山用了大价钱让她们姐妹送信,偏偏她还做出这幅样子,好似是公子对她做了什么辜负她的一片真心一样,怒气比时怀山还要多。
他穷困潦倒半辈子,一百两银子一次的送信费?怕不是往王母娘娘的宫殿里送都足够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收了银子不说如何,至少也要把事情办好。真以为公子为了跟你说几句话,值当赔上京城的一座大宅子?你知道五百两是多少么?如今公子身上只剩几十两了,被你气得还要去医馆请医者,你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了!”
女子茫然站在原地,两行清泪犹在脸颊上,道:“那、那我把银子还给公子……”
文心“呵呵”一笑,现在根本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命还在不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