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升言道:“天下之安危系武备之修否。宣德以来,武备渐驰,至正统间有土木之败。近来天下无事,京军疲困,战马消耗,兵器不精,操练无法。鞑靼诸部虽进贡如常,但如今又大举入寇之谋?乞严修武备,以防不测。今后兴造诸司不得拨团营军,三大营做工者宜速完工,不许迁延私役。不许侵夺官军草场、马料。清查库存兵器,不足者兵仗器制成样式,大力制备火器车架,令诸司照样制作。弓马绝伦或有出众奇才可为将官者,不分行任士卒或草野之人俱听举用。如此则兵勇将良,武备修举,虽有外侮亦不足虑。”
朱佑樘认为所言切中时弊,悉令施行。禁势家侵夺民利。
丘濬道:“陛下诏举贤才,定举将才之制,令天下都司每年选一人,送京师都督府甄别录用。自天顺未立武举法,材勇多由科目进,后虽特诏举用将才,少有应诏之人。”
马文升接口道:“请广选举,下官同意,令府部台省诸人别其才所堪用者奏问,会官考校,如武举之制。”朱佑樘开口道:“朕同意诏举贤才。”
谢迁道:“陛下英明,请敕天下郡县,访有山林之士,才堪将帅,以礼聘遣,或据总兵营,或命专大镇,待有成效,掌及举主。不过做这些事还需时日,当前鞑靼又来,难道就让平安伯去对付不成?”
马文升道:“可让总兵官都督刘宁对付入寇凉州之敌,左参将杨玉兵至巡镇,副将陶桢兵至龙口,如若不敌可退居偏关。”
这就是朝廷商量半天,所出应对方案,马文升连夜写信回执章子俊,信中说明了朝廷武备松驰,操练停顿,又分析了这一次小王子及胱罗干之子火筛出兵,只是配合北部亦卜刺因等入河套驻牧。只要守住河湾即可,给朝廷一个喘息的机会。也就是说朝廷已经默认了章子俊招募私兵,组织乡勇抵抗鞑靼侵犯家园的举动。按常理朱佑樘应该临时给一个官职,哪怕是一个总兵也能鼓舞士气,可是什么也没有,这是一种不信任的提防,也是朝廷真的没银没兵了吗?还是一种推卸的方式,故意把这场边境危机让章子俊去背,反正平安府就在那里,受到威胁最大。
在原本的历史中,榆林地区就是边关了,经常被鞑靼攻破边墙,深入延绥地区大肆抢掠一番后,再退居塞外。目前的平安镇也逃脱不掉被抢掠的风险。从正统起就在怀远、榆林、神木一线修筑了边墙土堡,沿途堡垒纵深达到三百里,从谷府起,主要囤兵堡垒有镇羌堡、永兴堡、过屈野河神木一线就是大柏油堡、柏林堡、高家堡,过秃尾河后有建安堡、双山堡、常乐堡。榆林堡红山内有保宁堡、归德堡、鱼河堡、响水堡、波罗营,到达怀远的横山后,威武堡、清平堡......。
而目前这些军堡虽然还在,却是成为了一个个地名,有些成为了采矿采油区,沿途原本的边墙、驰道边上也多了一条铁路线,贯穿了整个榆林府。
可不知,经过多年的布局,章子俊暗中操练了几万人马的“预备役”部队,战时为兵,平时为民,早就把朝廷驻守榆林的营队,重新整改了。章子俊所要的就是朝廷不来插手榆林边军事务即可,现在有兵部尚书马文升的书信,皇上、内阁虽然没有下诏都默认了章子俊要跟鞑靼打一仗,对朝廷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在朝堂众臣来说,知道平安伯在延绥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是该为大明出点血了。看,这就是人性啊,看着你富得流油,就想要分一点出来,哪怕是捐也得捐出来,看着你不光有银还有权,就想着什么时候倒霉。
草原上,远望着起伏的草坡,满眼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走近时却是一片翠绿。此地要不是正在发生一场战斗的话,这就是天堂啊。鹰群在天空回旋着,时不时发出一声长鸣,鹰群之下的草丛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鞑靼人的尸体,身着蒙古服装,尸体已然血肉模糊,好多具已被群鹰啄食得十分狼藉,令人掺不忍睹。
鞑靼三匹快马上的几人正引颈远眺着面前这一片小树林,从昨天傍晚开始进攻,已是十多次,都被打退了下来,死伤惨重,连对方的人影也没摸到,这让鞑靼这队游骑慢慢地惶恐起来。每当攻击到那条溪流时,就成了火枪的活靶子,哪怕越过了溪流,冲上了坡地后,也被无数的弓箭给射了下来。
树林内阿尔斯楞正单腿跪地,面对着马车汇报着目前的状况,说道:“夫人,少奶奶,我等箭矢用尽了,当前只能往树林深处而退,下官拼死也要断后阻挡鞑靼,为夫人,少奶奶争取时间......。”
只见香冬从车架棚中转出,手中握着一把短枪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夫人说了不用慌张再等等,援兵就要到了。”阿尔斯楞当然也知道,昨天派出去的两骑前往达图克兵营报信搬救兵该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