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在驻守太监季融眼中看待平安伯手下的兵将都是乡野散勇,其实在朝廷所有的官员眼中也是一样,钟连长的劝告等于是在藐视朝廷的威严,加上这队带兵的京城营兵来自十二团营中的四武营,振威营,是从十二团营中挑选精锐常在西官厅操练。这一次选派来其目的就是组建一个新的东胜卫,到时人人都会有所上升官职。其带头参将、把总、哨官、什长都会担任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一级,加上一个不懂军备的驻守太监季融,到达东胜卫后,内心中的想法不是来打仗的,所以对即将一场真正的血战连思想准备也没有。
看到此地北城门上的守兵,虽然身着统一的奇怪服装,却都不是甲衣,加上自己才是朝廷的正式官兵的想法,其它的都是不入流的乡勇,什么连长、排长听也没听说过。
钟连长那个气啊不打一处来,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这些从京城来的营兵,正在瓮城中埋锅做饭,还喝斥守城的一千辅兵往瓮城中运送木柴,担水,可是这城中哪里还有能供三千人做饭用的柴火,能有点用处的全被搬运到了城墙上,用作守城了。可是这些来自京城的兵可不管这些,为了能吃上一口热饭,有的营兵在什长、哨官的带领下,干脆在城头做起了饭。钟连长及一众平安伯军的大小军官连忙制止不得,双方吵将起来,最后演变成剑拔弩张,这些京兵个个都是全身盔甲,手握雁翎刀,刀身挺直,刀尖处有弧度,有反刃,因形似雁翎而得名,是当前大明士卒的主要装备。而钟连长的虎贲营这一边,全是黢黑发亮的斩马刀,是宋代十分有名的步战用刀,长三尺余,镡长尺余,首为大环,上出以示蔡挺、挺奏,便于操击,战阵之利器也。而被章子军改良过的斩马刀又有少许不同,加厚了少许刀身,在握柄长度不变的情况下,也加长了刀的长度,把原本二尺的刀锋改成了二尺三寸,更便已双手握刀时的击杀,凶狠异常。可别小看加长这短短三寸,在战场上骑兵用冷兵器击杀时,威力就会激发出骑枪的效果,骑在马背上,正好能刀尖触地,前指马头时,正好能挑开马头前的障碍。
正当两拨人对持时,从南城角楼处飞奔出一骑,身着长袖宽袍,手拿一把斩马刀在头顶挥舞着朝北城门城楼而来。在城楼处的卫兵瞧见有人骑着马在城墙上面跑来,连忙惊恐地呼喊起来,惊动了城楼里面休息的驻守太监季融。
此人来到城楼处翻身下马,又趴在女儿墙上往外看去,转身指着刚从城楼里面跑出来的季融一行破口大骂道:“好啊,此处没有鞑靼攻城,尔等谎报军情,点燃举号烽火,却时何为?想当初先帝曾拉过咱家的手,尔等就辄以军法从事吧。”
季融一看,好家伙,来人却是自己同行,原来也是宦官,可是季融作为东胜卫唯一的驻守太监,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有点懵了,也不知道对方的路数,口气就先软了几分道:“不知来者是何官职,怎么称呼?”
赵牧哼声道:“咱家乃是榆林卫守备监军赵牧,尔等是何人?”
季融听后哈哈大笑道:“咱家当是谁呢?原来是过气的司礼监太监萧敬的徒儿,可惜啊,萧总管早就把你给忘了,这不都十几年了还呆在榆林做监军,实在是可惜。”
赵牧听出来者季融话里话外在嘲讽自己,也没好气道:“尔不管尔等是谁?还轮不到在咱家的地头上撒野。”
这位季融的来头是当前东宫典玺张永相好,为了讨好,这位季融不得不认张永干爹,那怕年龄要比张永大七岁,想在宫内混日子也不好混,不得不强行攀附。这不,好日子就要来了,这一次通过张永,而张永又通过萧敬就被外放到了东胜卫任驻守太监,自由是自由了,美中不足西北苦寒,要是能外放去湖广一带就好了。
这两人正相互斗着,其实萧敬跟张永的关系还很不错。成化二十一年,二十一岁的张永已经做到了内宫监的右监丞,正五品。内宫监类似于“大内管家”,在明代宦官十二监中地位仅次于司礼监和御马监。张永在内宫监做的很出彩,不但积累了皇家营造的项目经验,也改革了工匠的薪俸方式,受到诸多好评。
如果不出意外,已经是监丞的张永再熬个几年,可能就会成为十二监中的掌印太监之一,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但仅仅是两年之后,明宪宗驾崩,朱佑樘登基。
成化二十三年,张永被派往茂陵司香,也就是给明宪宗守陵。
萧敬与当时掌管东厂的权宦尚铭关系密切,而尚铭则是一个罗织京师富宝勒索重贿,“卖官鬻爵无所不至”的人,在成化末年,终于被抄家,谪放到南京当净军。所以,成化二十三年宪宗去世时,为躲避牵连,萧敬主动请求干宦官谁也不愿干的事——到茂陵司香,也就是这样,萧敬跟张永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给明宪宗守陵。
可以说这二位都曾风光过,结果主子去世后,不得不大权旁落,到了弘治元年萧敬,朱佑樘才想起昔日身边的萧敬,就有意庇护,为他开脱,曾对刘大夏说:“萧敬是我的顾问,但我一直都没有给他权力。
弘治三年,司礼监出了空缺,大家都认为萧敬是最老成、最有经验的人,于是起用他为司礼监太监,参与一些重大的军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