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医徒小儿当众跪请,刁傲心里的愤怒立时暴涨数分。
但转瞬急思,目扫周围,那一个个灾民就像刺一样卡在喉咙,上下不得。
最终,刁傲咬着后槽牙开口:“救难百姓乃是官家的职责,你有心出力,我深感欣慰!需要什么,只管派人来传,我一定全力相帮!”
撂下这话,刁傲大步离去。
可惜懵懂无知的陈佚冀什么都没有嗅出来,除了冲着刁傲的背影道谢外,也没注意到老郎中难看到极致的脸色。
随后陈佚冀小跑到王彪跟前,几下摸脉后,他道:“大叔,劳烦你抱他过来!我这就想法子救他!”
“哎小兄弟,我代娃子的爹娘谢你,谢你了!”
看出陈佚冀有心救徐玉瑱,王彪感动的糙泪满面,拜谢不断。
再瞧徐玉瑱,虽然他的身子弱,气息薄,外表就像马上会咽气似的,内在灵魂却如爆涌的地泉,死死撑着那股劲儿不愿意松懈。
‘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就这么死了’
独自呼唤中,意识开始天旋地转,有那么一瞬间,光影交错,如梦如幻,徐玉瑱前世的成熟与现世的聪慧彻底相融,将到极致时,闷藏在灵魂中的所有不甘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爹娘为什么命要这么可悲我不服我不服”
医棚角落的柴草床上。
历经大半日的针灸,陈佚冀几乎将徐玉瑱的身上穴位扎了个遍,乌黑的淤血流了一大碗,他才算停下手。
一旁,杀贼如杀畜的王彪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呆。
“小小兄弟,你这你这我侄子怎么看着看着没没动静了”
听着哆嗦话,陈佚冀细声细语的说:“大叔,小弟弟受的是内伤,淤血阻塞五脏六腑,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所以我只能冒险一试,排出他体内的淤血,剩下的就是灌汤药,只要汤药灌进去,明日就会有动静,反之我也无能为力了!”
说罢,陈佚冀将一碗汤药端过来,王彪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奈何一碗汤药只灌下去一两口,对于这种结果,陈佚冀脸上露出阴云色。
“唉”
忽然叹息从后传出,陈佚冀激灵转头,几步外,老郎中背手而立。
“师父您怎么来了?”
老郎中也不应声,径直走到柴草床前,一通察看后,他冲王彪道:“先前我不是狠心不救,而是你这侄子内虚外弱,一头不占一头,想救活实在难啊!”
撂出这么一句话,王彪呆坐无应,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陈佚冀正要开口,老郎中却瞪了他一眼:“胡乱作为,不分场合,早晚惹出烦,等到戌时歇息,回一笑堂见我!”
“这”
陈佚冀有些犹豫:“师父,徒儿已经用尽全力,希望眼前的小弟弟能活,所以今夜徒儿想守在这!”
此话脱口,老郎中立马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你你你”
三字顿音,气燥冲身,幸亏陈佚冀眼明手快,搀住老郎中,否则这个老家伙必定得气瘫在地。
足足有个数息功夫,老郎中缓出心口的憋赌气后,甩袖离开。
不过陈佚冀强在少年青志,并不为老郎中的愤怒所困扰,稍作平复心情,陈佚冀给王彪端来一碗热汤。
“大叔,我看你也有伤在身,喝了吧,养足精神,才有气力救小弟弟!”
对于这番安慰,王彪总算缓过一些神。
是夜,陈佚冀和王彪双双守在柴草床前,任凭医棚外风雪呼啸,二人也不为所动。
次日辰时一刻,天色未亮,王彪、陈佚冀全都疲惫打浑,柴草床上,徐玉瑱缓缓睁开眼,由此可知,老天爷没有太过凶残,收走他的命。
“呼呼”
粗重的喘息,干裂的唇角,徐玉瑱望着陌生的地方,想着惨死贼人刀下的老爹,他心痛如裂,不一会儿,泪水就顺着眼角滑落,连带着还哼唧出声。
虽然动静很小,可足以让陈佚冀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