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南明着邀请,黄文休稍加考虑,上了马车。
“黄大人,不知接下来的商运什么时候出发?”
仅此一句,黄文休就知道顾胜南的意思,只不过这事不在黄文休的控制,他道:“冀州府整军备战尚且需要一些时日,一切都得等韩大人的意思!”
“话虽这么说,可我把两万石的粮食交出来,手下的那些商号仓库基本上见底,如果不尽快流通现银商货周转,怕是要出大问题!”
顾胜南话里有话,黄文休心中低骂一句奸滑的商贾,面上依旧保持冷静:“顾东家,你做的事韩大人看在眼里,但我劝你一句,不要太急躁,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潜藏的威胁让顾胜南皱了皱眉,顷刻转念,顾胜南停下马车:“黄大人,这辽东的战事到底怎么样?您老能不能给我一个话?”
“你问这事做什么?”
“辽东战事要是北秦有利,异族根本过不来,反之辽东一溃,冀州怕是也顶不了多少时日,所以说商通官运要尽快,免得到时捉襟见肘,闹出大麻烦!”
看似为官家的一片心意,可黄文休还是没有应。
又是几句聊谈,黄文休与顾胜南不欢而散。
回府的路上,顾胜南自认为不能吃这个哑巴亏,索性再三考虑后,他去寻了集曹耳朵陈炳禾。
陈炳禾可没有黄文休那份气量,他就是个是实实在在的官家小吏,先前得知苏氏与徐玉瑱的争斗被顾胜南占了大便宜,他心里相当嫉妒,只恨自己没有从中捞一笔。
“娘的,苏氏那么大的商道路子都被闹腾没有,两万石粮食说进府仓就进府仓,简直就跟闹着玩的!”
商市堂,陈炳禾骂骂咧咧,一旁的小吏也附和道:“大人说的在理,那么多的粮食,也不见得都会运到冀州府,用于备战,保不齐上下一盘算,大半当做税赋给吞了!”
“娘的,撑不死他们!”
又是一句叫骂,陈炳禾正要起身早早的下值回家,外面的小吏来报,顾胜南请见。
对于这个豪贾老种,陈炳禾很是困惑:“搞什么鬼?这个时候来见老子?他想做什么?”
带着满腹不解,陈炳禾见了顾胜南。
“顾东家,我听闻你刚刚为官府送了两万石粮食,这么大的手笔,无愧你们顾家的招牌名声!”
“陈大人说笑了!”
顾胜南左右看了看,陈炳禾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商贩种有话说,于是他摆手示意,两个小吏转身出去。
“顾东家,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陈大人,关于冀州府要整军备战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面对直截了当的问话,陈炳禾愣了愣:“顾东家,我只是个集曹,负责商栅栏的商事,州府整军备战,那些我可管不了,也不敢多嘴去问,除非我不想要自己的官帽子了!”
“话不能这么说!常言道,官府一家人,内里的消息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起码比我这个商人知道的多,如果陈大人能在两天内得来准确的州府备战消息,我愿意给陈大人出这个数!”
顾胜南伸出五根手指头,陈炳禾很是不屑:“顾东家,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陈大人,五百两你还嫌少么?况且日后我顾胜南的天顺成在冀州立起招牌,你的荷包不也越来越鼓么?”
听到五百两的字眼,陈炳禾咽了口水:“顾东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大人承诺我河东府及往后的州府的官运事宜,现在粮食堆积在府库,总不能放在哪里等着下崽,所以陈大人只要帮我弄清楚状况,接下来的商事没有苏氏插手,你说我该怎么办?”
明白顾胜南的意思后,陈炳禾有些不信:“顾东家,不是我多嘴,你这么搞,公孙章那边保不齐要闹腾大麻烦!”
“那又如何?”
顾胜南毫不在乎:“一个徐玉瑱已经当了枪头,什么都没有落到,公孙章独木难成,倘若他真的要闹腾起来,那我还巴不得呢!”
话落,顾胜南起身:“陈大人,明晚之前,你要是给我消息,五百两自会送到府上!日后你我合作也长长久久!”
陈炳禾心里拿捏不定,一时没有应声。
对此顾胜南倒也不在乎,他知道陈炳禾不是黄文休那种守法度的人,一个月只有十几两的俸禄银子,五百两摆在他面前,陈炳禾不能不动心。
再者刚刚的话里也提到公孙章,眼下,顾胜南很希望公孙章赶紧闹出大事,最好不缴纳两万石的供给粮,那样河东府就可以将他下罪入狱,没了四合元,自己的天顺成可真就一家独大。
但是顾胜南想的很好,事实上公孙章也不是莽夫,最关键的徐玉瑱一直不认输。
哪怕苏霓宁、苏霓晟、江城子三人连着劝说,他也不愿意放弃眼前的局势。
四合元。
公孙章和沈镜商讨两万石的粮食问题,沈镜看的清楚,就一句话,先给了以后再说,免得这会儿上火。与官家闹出大麻烦。
可公孙章不服,两万石粮食白白为顾胜南做了嫁衣,他是实在忍不了。
“东家,现在河东府正盯着这事,苏霓崟都交了,徐玉瑱那边什么情况,咱们还不清楚,要是您独自不应,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到那时可就不是几万两的事,而是您这四合元的心血留存问题!”
面对劝解,公孙章怒声:“你不要啰嗦,我心中有数!”
“东家,顾胜南现在就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官家棋子,他要是动动脑子就会明白,官家一直不动手,动手就是要粮备战整军,这明白着官家早就盯上徐玉瑱的霸粮囤积,只等最后收网,如果你这个时候把网给挣脱,后果是什么?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