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十五年大齐庐州
明昭坐在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内,她的贴身丫鬟荷香正在一旁沏茶。
“小姐先喝些茶吧,到龙泉寺还要好一会呢。”
明昭接过递来的茶杯,在鼻尖轻嗅了片刻,秀眉微蹙,疑惑道:“怎么是白牡丹?前些天哥哥刚托人带来的白毫银针呢?”
一听明昭问起这事,荷香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道:“小姐你有所不知,前几天大少爷托人送来的白毫银针在昨天被那徐氏瞧见了,非要说那是州牧大人从京城述职带回来的,硬是抢了过去。这庐州不比京城,代云跑了半个城的茶铺才寻到了一罐白牡丹。”
荷香口中的徐氏自然是庐州州牧明伯文的夫人。徐氏生性善妒,府中小妾不是被她陷害致死就是终生不孕,唯一幸存的庶子便是霍姨娘所出的明康。徐氏自己育有一子明纬和一女明玉音,皆是如徐氏那般嚣张跋扈的性子。
明昭听完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显然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荷香虽然心有不甘,但看自家小姐并未说什么,也知道寄人篱下必然受些委屈,也只好暗自腹诽。
“吁——”马车忽然一个急刹,猛烈的惯性使得荷香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歪倒在车厢内,明昭随略有身手,反应了过来,却也撒了些茶汤在裙角。
待她稳住了身子,才听外头驾车的代云禀道:“小姐,有辆车突然从岔道驶过来,奴婢一时不察,请小姐恕罪。”
明昭轻轻拨开帘子,只见另一辆马车与自己的正在路中对峙。
自己的这辆斜在路中间,是因为要躲避那马车才调转的方向。而那辆则与自己的头对头,横在路上。
这种情况只有一方先退后让另一方先过才可解决,否则便一直这般僵持下去了。
明昭见那辆马车随外观低调,可用的木料却是在京城都少有的。更别提那云锦缎做的门帘与窗帘。
这般豪气的手笔在庐州恐怕除了明伯文也就只有沈家才会有了。
前几日便听自己的丫鬟春晓说沈家老爷似是突然卧病不起,久未出门,沈家夫人身子也一直不爽利。又见那驾车的男子面容白净,显然一副男子的贴身侍从模样。
那车内之人应该就是......
沈家唯一的公子,沈既明。
明昭想到这些也不过是一瞬的功夫,刚要吩咐代云将马车后退,不料对面驾车的侍从却先开了口:“哪家的马车竟敢冲撞了我家公子的马车,还不快些退开,若是耽误了公子去......“
“为什么要我们先让啊,明明是你们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的。”荷香刚坐起身子便听到那侍从的声音,气的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叫道。
荷香一向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又极为冲动,平日里明昭看她性情单纯也纵容着她。可此时与那车里的人叫板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
明昭忍不住扶额。
她将气愤的荷香拉回来,挑起半张车帘,只露出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和樱唇,轻声开口道:“是小女的婢女一时鲁莽,冲撞了沈公子,还望公子恕罪。代云,还不退开些,让沈公子的马车先行。”
“是,小姐。”代云应道,随即正要驾马退车。
侍从丢给了代云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却听身后车内之人忽然开开口:
“姑娘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