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安宁在吕家沟转悠了三四天,却都是查无此人?仿佛小师叔叔和他们的家人从未存在过一般,甚至连小师叔的父母坟墓,都不能确认。
这就有些过分了。
因为从法理上说,如果小师叔这个人是不存在的,那么他家的田地也不该存在,所以租赁就更加不存在了?所以小师叔的这些族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耕读传家了?
但是从逻辑方面来说,小师叔吕生是存在的!因为安宁存在。如果小师叔不存在了,那么安宁也不应该存在。这些乡民就不应该看到安宁才对。
偏偏安宁就在他们面前到处晃荡,这样就很不符合逻辑!
安宁就像一根刺,挑开了人心的缺口。所以这几天盯着安宁不怀好意的乡民越来越多。
“他们家兴许早就绝户了,你找他们作甚?”两个精壮的乡民眼含狡诈,仔细盘问安宁。
安宁心中怒火中烧,“我承了他家的田地,所以就是想来收租子。”
果然,这句话算是捅开了马蜂窝。听到消息后,不少乡民纷纷聚来推搡安宁理论,然后就像马蜂一样落满地上。
自从与陈颙交过手后,安宁发现自己的哨棒挥舞技艺,越发精湛起来。
看来这里是找不到师姑下落了,那么海州城呢?
安宁打完了人,气也顺了些,就打算去海州城看看。二十里地,哪怕二嘎不以速度见长,也很快到了。
今日的海州城却有些古怪,不但行人稀少,而且原本最繁华的西门也紧紧关闭。反而在北城门外的驿道上开了一个集市。
真正的海州人,不会看不出这变化里的风险。但是安宁不是海州土著人,所以看到北城外集市时,忽然想到二嘎的豆料有些不足,就想过来买一些。
结果就遇见了海匪攻城?这太让他惊讶了。安宁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可理喻。
刚刚还是个热闹的集市呢,瞬间就被海匪攻击了。
这也罢了,刚刚还在和他讨价还价的小贩,忽然就踹开脚下的豆子口袋,掏出一柄长弓、几支箭矢,他大约是想和身边的商贩们组队吧?
然而身边的商贩已经在逃亡,那个商贩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孤身一人据敌于集市。索性也丢下身边货物,撒腿往城门跑去。
安宁也想跑,自己只是过来买豆饼的,可不想被那些海上盗匪践踏成肉饼。看着不远跌倒地上顿首垂足的酸酸文士,感觉这人倒是做肉饼的不错材料。
呆板、固执的要命呢,不过好歹也是条不怕死的汉子!
安宁从二嘎背上匆匆拿出斗笠、黑袍穿戴,再冲过去捞起那个文士丢在二嘎背上,顺手还撩上一口袋豆子。然后拍拍二嘎屁股,赶紧往城门洞里跑去吧。
然而城门洞里早已塞满了人,二嘎哪怕会飞,它也挤不进去了。
一直箭矢飞向二嘎的屁股,安宁挥棒击飞。又一支箭矢飞来,射中安宁的后背。安宁向前一个踉跄,额头撞在城墙上。
特喵的,这谁啊?这么大臂力?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本官怀仁县主簿蒋仝,有守土之责!”
二嘎身上的家伙还在挣扎,这可惹毛了二嘎,老子救你一命容易吗?还敢叽歪?
“嘎嘎”一声长啸,二嘎双蹄跳起就把那个文士摔在地上。不等他作出反应,张口叼起甩去城门里,就像一发石蛋,砸进了洞里的人群中。
安宁艰难地扶着城墙站了起来,后背的黑袍上插着一支箭矢。斗笠歪斜,额头流血不止。他转身震撼地看着疯攻击而来的盗匪,他们已经冲进集市,抢掠财货。
另一股盗匪冲着还未及关闭的城门飞奔而来,想要一鼓作气打下海州城?
眼看一个盗匪被城上射来的箭矢扎入咽喉,扑倒地面翻滚抽搐,地上鲜血到处泼洒,很快又被他踢腾的沙子掩埋,再次湮出来,暗红一片。屎尿齐出,臭气熏天。
看着眼前人群的混乱奔跑,安宁按着血流不止的脑袋有些茫然。自己打架、杀人的事情都干过不少了,但是两军对垒,他还真是第一次。
看着身边和城门洞里正在慌张拥堵的那些“百姓”,靠这些人真就能守住这海州城?
如果守不住的话,他又能往哪跑呢?那就不要跑了吧?凡事总要试试先。
哪怕他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