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段以城都会梦到出事那天的场景,亦或者被剁成碎肉的刘丰晃着白骨残肢来找他理论,惊醒后唯一清晰可见的,就是眼窝下愈发乌青的黑眼圈。
紧拧双眉,抬手疲累的揉捏着鼻梁,眸子微微阖着,段以城强自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紧紧地攥着桌上照片的一角。
照片上,是被切割均匀的碎尸块儿,因为被海水长时间的浸泡,已经脱了血色而稍稍泛白,边缘切口整齐,纹路完整,旁边随尸捞上来的头颅腐烂不堪,甚至还缺了关键的面部骨骼,显然是个“高手”作案。
指腹缓缓摩挲着钢笔上的纹路,段以城微眯起深邃的双眸,目光久久停留在右下角的头颅上。
他知道,这具被剁成碎块儿的尸体,就是当日骗自己上高速的刘管家。
下手的人,就是段风骁。
自己死在车祸中,刘管家是唯一的知情人,按照谷玉秋的缜密狠辣程度,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这个足以动摇段家根基的,天大的秘密。
只是他没有想到,段风骁做的这么干净,就连凶手阿刀都被用作以死来杀害简一诺。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线索戛然而断。
烦躁的站起身,薄唇紧抿,转手猛地将落地窗帘拉开,久未经光的眼睛传来阵阵刺痛,段以城却近乎自虐的睁大了眼睑,任凭眼底泛上生理性的酸涩和猩红。
阳光透过窗户的一角投射入室内,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轻轻的昵咛了一声,抬手挡着那丝光亮,皱眉睁开迷朦的双眼,反复眨了眨,脑海顿了两秒,随即,浑身的所有细胞无不在叫嚣着酸痛。
“这,是哪?”简一诺嘴唇干涸,消瘦的脸颊没有太多血色,额角布着薄薄的一层虚汗,转过头来看到段以城,本想要开口大声叫住,一开口却是满嘴的血腥味。
嗓子也涩痛的紧,只得哑着嗓子,低若罔闻的唤了一句。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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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城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薄唇蓦然扬起,眉角舒展,快步凑到窗前,声音柔和,“我是......”
“你是谁?你认识我么?”
简一诺就着段以城的手轻轻抿了几口水,润泽了嗓子后才略显有力的问出声。
那些本该随着疼痛一起到来的记忆消失殆尽,十不存一,导致她的脑袋里现在空白一片,宛如初生的婴儿般洁白。
“你不认识我了?!”段以城看着她眨着眼睛茫然而又费力回忆的样子,着实怔了一下,脑中轰然一响,转瞬继续维持着笑意,只是眼底已然泛上几丝落寞和心痛。
她,不记得他了?
“对不起,我可能记忆出了问题,已经不记得你了,也不记得自己......”
简一诺在搜索记忆无果后,有些慌乱的垂下眸子,贝齿紧要嘴唇,眼神闪躲着看向一旁,隐在被角下的手指紧紧的攥着,努力的克制着身子的轻颤。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