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婴知道齐王非庸碌之主,否则也不会将齐国带到现在这样的高度。可是,自从齐王上了年纪,再加上大功傍身,难免会犯许多人主都会犯的错误。
偏听偏信!
这是人主之大忌啊。
他将问题抛给齐王,就是想让齐王自己去思考其中的曲折,他相信,这比他直接站出来反对齐王之策要好得多。
匡章与他平时走的也不禁,可是最为一个齐国老臣,他欣赏匡章的能力,齐国在田忌之后,已经许久未见这般军事能力的大将了,他要替齐国护住这样的名将苗子。
齐王陷入了沉思。
他望着早已经残破不堪的蓟都,数百年繁华,如今断壁残垣一片,不由得让人心情沉重。
“婴子是说诸国恐出兵干预,寡人已经在济水布置了防御,高唐邑也严密监视诸国动向,三晋刚刚被秦国击败,视秦国如仇雠,他们会绑在同一辆战车上挑战寡人?”
他是问诸人,也是再问自己。
田婴叹息一口气道:“大王,自春秋以来,诸国之策,今日齐,明日秦,后日楚,反复无常,难道大王还见的少吗?秦国是刚刚击败三晋,可他们也不会放任我强齐独取燕地啊。”
“大王,臣也觉得老相之言颇为有理。”田婴话音刚落,一直冷眼旁观的老将军田忌也终于开口。
齐王看到这两个分量极重的老臣这般说,知道朝中自是许多人都持此意,有此担忧。
他冷冷的道:“那又如何?我大军携大胜之威,就是诸国联合,又有何惧?”
话音刚落,燕台下传令兵忽然一道接着一道送来战报。
“北境战报到!”
“西境战报到!”
“南境战报到!”
匡章急忙走过去,一把从传令兵手中扯过军报,打开扫了一眼,然后递给齐王的近侍。
声音有些发寒,道:“出兵北境的三路兵马皆败,济北君被燕将秦开和姬俨败于昌平邑!上大夫田真被燕军败于卢龙,下大夫田常被燕将秦坚败于令支。”
诸大臣皆瞠目结舌。
这就是田肆所说的诸路皆无反抗?
匡章继续说道:“西路围攻燕国中都的兵马被燕国大夫公孙胜所败!”
齐王自然看见了战报上的文字。
可匡章却没有停止说话,声音更加冰冷的道:“据报韩赵魏秦楚已经结盟,同伐我齐,秦魏之师北上燕境,赵国越代东出,韩楚侵我高唐邑。”
刹那间,整个高台之上雅雀无声,只听得齐王手中的战报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显得尤为刺耳!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