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晓你心里明明知道旗人们已经被这制度给惯养得百无一用了,还想让他们就这样下去?”
“皇上!”弘晓的语气近乎哀求:“千不看,万不看,只看在他们的祖上为大清的江山流过血,舍过命。”
“这几年户部的进项越来越多,国库的存银年年增加,大清开国以来从没有像现今这么宽裕过。”
“先帝爷和皇太后都是虔心向佛的人,皇上也是居士的身份,就当看在佛菩萨的面儿上,拿出些闲钱来施舍他们一下也好啊!”
“旗人们不争气,皇上打也打得,罚也罚得,可总不能让他们都活不下去吧?”
向来谨小慎微的弘晓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连一旁气鼓鼓的鄂尔泰都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弘晓的话说得着实可怜,乾隆也不能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他轻叹了一口气道:“朕自然不想让他们都活不下去,朕是恨他们不能自食其力,拿着朝廷的粮饷却不能为国分忧。”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再缓一步,让兵部先行文命汉军八旗的兵丁悉数出旗。”
“另有谋生之路者自便,还想继续当兵领饷的编入绿营,想多挣些饷银的也可以去西北屯垦,这样不能再说朕不给他们活路了吧?”
“如此一来也可缓解西北屯垦兵源不足的燃眉之急。”
“让汉军八旗先给满州八旗和蒙古八旗做个样子出来。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满州和蒙古八旗也照此办理。”
“几年前放开旗人生业限制时就已经给他们提了个醒,可他们仍旧是无动于衷,满不在乎。”
“如今朕再给他们提个醒,或者出去自谋生路,或者收起旗人大爷的架子,实心实意的为朝廷当差出力。”
“再不要像现在这样,操练时跑几步就嫌累,领饷时少一文都不成。”
“要么去西北屯垦,要么就近编入绿营,将来一体整编为新军,同汉人一起操练,一起上阵杀敌。舍此二者,别无他途!”
“若这样还是劝不动他们,朕也宁愿背上不顾他们死活的骂名了!”
第二天一大早,鄂尔泰的长子,兵部满侍郎鄂容安便递牌子进来,向乾隆呈上了鄂尔泰的请假折子。
称其父昨晚旧疾复发,病势沉重,力不能支,近期恐怕不能入值了。
李侍尧头天晚上接到了皇上召他回京的谕旨,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天光刚一放亮,他便带着几个随从出了天津城。
一路向京师策马疾驰,巳正时,他已经赶到养心殿和垂花门外递了牌子。
看着小太监进去禀报了,李侍尧用袖子揩了揩满头满脸的汗,这时才发觉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粘在了身上。
他猜想这个时候军机上的会议还没有散,皇上未必会有空召见自己。
果然,奏事处的太监很快回来,说皇上命他申初再进来递牌子。
出了西华门,他带着几个从人去了正阳门外,找了一家面馆,点了几样凉拌小菜,一人吃了一大海碗炸酱面。
又喝了半碗凉凉的酸梅汤,顿时觉得身上凉爽舒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