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秋见那中年人听得认真,沈元熙又说得兴起,不由心中着急,因拽拽对方衣袖,小声打断道:“不是还说有急事吗?只在这里耽误什么?国事民事,自有皇上和朝廷官员做主,你一个闲散人,妄议什么朝政?走走走,赶紧回去办正事重要。”
沈元熙谈兴正浓,被打断就是一愣,但他深知苏挽秋不是没分寸的人,因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忙对中年人歉意笑道:“看我,一说起话连正事都忘了,咱们以后再聊,我先回房去。”
中年人:……
见两人匆匆而去,很快消失在天字院里,皇帝陛下嘴角抽搐一下,问身边的曾玉:“你看他们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曾玉笑道:“哪有什么急事?不过是托词罢了。那位姑娘有些谨慎过头了,论理,沈……沈公子有秀才功名在身,他谈国事不算妄议。”
皇帝悻悻道:“正是如此。可恶,他竟就跟着对方去了,可见是个重色轻友的,何况我还不算友,我是他老子。”
曾玉忍不住就斜晲了皇帝一眼,暗道:皇上,说这话您亏不亏心呐?要让废后听见,非啐你脸上不可。您是老子没错,可六皇子他哪儿知道去?
因又开解道:“皇上也不必着恼,如今咱们搬来这里住,以后见面的时候尽有,何必急于一时?”
“尽有个屁。”皇帝许是微服私访的关系,言语十分放飞:“这万国大会也不过两三天,到时他回去了,朕去哪里找他?”
“又不远,就在大兴县,皇上什么时候想见不能见?”
曾玉陪着笑,心里直翻白眼,暗道:您要是将人认回来,让他早晚请安,还怕不能天天见面?
皇帝不说话了,蹙眉想想,又摇头道:“罢了,且让他再自在两年。说起来也是有趣,到底血脉骨肉的缘分不能割舍,朕今日头一回见他,便觉心中亲切得很,却不知他是否也有这样感觉。”
“父子连心,沈公子也定然有感觉的,只是总不能说出来。”
曾玉一边说着,心中忽然一动:“先前不见皇上对六皇子如此在意,怎么今天见一面,倒想起骨肉亲情了?就那么一席话,便令皇上青眼有加?乖乖了不得,难不成……一会儿功夫,皇上就改了主意?那将来六皇子……难不成他真能回到宫中,参与博弈?
一念及此,心中不由翻起惊涛骇浪,只是嘴上绝不敢提。曾玉只笑着道:“说起来,他们当真要感激皇上,您在这里,这天字院本该是您的……”
这话里存了一丝试探,然而不等说完,就听皇帝笑骂道:“罢了,本就是微服,兴师动众做什么?何况我儿子住天字院,和我这做老子的也没什么差别,哼!便宜那小兔崽子了。”
曾玉一听:得!这语气,当真不是一星半点的亲昵和宠爱。果然啊,从前不在意,只是因为没见面,如今见了,那六皇子眉眼神态酷似废后,哪有不爱屋及乌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谈吐不俗,只怕也入了皇上的眼。这京城的风云啊,在不久后怕是又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