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听母亲这话大有可为,面上不禁带了几分笑意,羞窘地挠着头,然后轻轻点了点,小声道:“娘,儿子是……愿意的,大姑娘……长得漂亮,性情……和我也合得来,我……我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不过是种地养家糊口,大姑娘就算……她也是被迫,她是被亲爹害的,这太可怜了,儿子若因此就……就嫌弃她,岂不成了落井下石?我不愿做这样事。”
时氏点点头,状甚欣慰,轻声道:“虽然年儿你没什么本事,但只这份明辨是非,就比世间大多男人都强,大姑娘若能嫁你,也是她的福气。“
这话显然是同意婚事了。时年惊喜抬头,但旋即又收敛笑容,苦着脸道:“可是……可是娘,村里人可不是这样想,以后咱们家……说不定就要被人戳脊梁骨。”
时氏一笑,眉毛微微一挑:“那又如何?咱们搬来这些天,村里许多男人,哪天不是指着三姑娘的脊梁骨骂?你看三姑娘为此烦恼过吗?反倒是咱们,从前我和你爹在村里,何尝不是与人为善,人人都说好的,然而宗族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时候,这些好名声又能给咱们带来什么?”
时年重重点头,那时家里危在旦夕,他是亲自经历过的,因而深有体会。
又听时氏道:“大姑娘这个人过去有些轻浮,我倒也没十分看中,只是我儿喜欢,不忍拂你心意。倒是今日她敢和父亲决裂,在别人眼里,这是大逆不道,我却因此高看她一眼。经此磨难,以后想来她性子会刚强坚定些,配得上我儿。再者,从私心论,那苏家的小一辈着实团结,他家二郎三郎四郎将来都有可能出息成人物,更别提三姑娘刚正不阿,能世人所不能,又公正能服众,如此,我儿将来娶了大姑娘,岳家便是你的靠山。”
“娘,我没想这么多。大姑娘嫁我,自然是夫唱妇随,我们一起过日子。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能想着去占岳家便宜呢?”
时氏哭笑不得:“傻小子,这不是占便宜……罢了,这会儿和你说你也未必懂,将来你就会知道,咱们这样寻常百姓家,有一个靠山是多么重要。”
母子两个计议已定,又商量着何时去提亲,提亲前先要合八字,寻媒人,如此直说到午饭时分,时岁回来了,他们方按下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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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你们大兴县临近京城,人杰地灵,我今日是头次过来,这一路上从马车里看去,果然山川秀丽,与别处格外不同。”
一间精致凉亭里,几个少女妆容精致,坐在一起品茶,听主座女孩如此说,其中一个少女便笑道:“我听说何大人从前在江南一带做知府,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难道何姑娘竟还看得上咱们大兴县?”
何瑶微微一笑,啜了口茶水悠悠道:“这里和江南水乡不一样,透着股天高云阔的爽朗。最重要的,是你们大兴县出人才。”
“出人才?”孙梅雨眉头一挑,故作好奇道:“这我倒没听说过,只知十几年前,梁相曾和挚友在此地明月楼聚会,号称什么天下少年才俊尽聚于此。从那之后,再没听说过有这样人物。”
她旁边几个少女忍不住斜晲她一眼,心里都在撇嘴,暗道:装什么啊?整天嚷嚷着元熙哥哥名扬京城的也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