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速战速决。
江户向后横推半步,然后脚掌点地,身子猛然腾空而起。
江户身子仿佛被无形手掌托着般,旋转着挥舞手中长剑,弹向川越。
川越看着像是长着剑刃的风火轮般,横着打转的江户,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看到了剑刃上折射的寒光,因此感到了寒意。
他猛然滞住冲向江户的身子,举剑格挡。
两人相撞。
川越只感觉自己握着的长剑撞上了一个正在不断切割金属的钻头,手腕瞬间便是被反震的异常酸痛。
他甚至能够看到眼见剑刃上不断闪现的火花。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川越叹了口气,决定投降了。
“我说咱俩无冤无仇,何必要分出生死呢?”川越用尽全力握紧剑柄,不让长剑有丝毫后退的迹象。
“我刚刚只是切磋,切磋而已……”川越此刻甚至能够嗅到鼻尖传来的高温下特有的钢铁味道,“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后退。”
“不用。”江户挥剑砍在川越的剑上,然后脚掌点在后者剑身,猛然止住飞旋的身子,倒退几步,稳稳定住了身子。
“是你先出手的。”江户收剑入鞘,看着同样倒退几步,喘着粗气的川越,平静道:“我之前的举动不过是……面对身后突现陌生人的正常反应。”
“嗯,你拳头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川越抬起手中长剑,看着剑身上的豁口,忍不住叹了口气,“花了好多银子的啊,就这么快废了……”
川越收剑入鞘,走到江户面前,躬身施礼,开口道:“我叫川越,打算去长安。”
江户回礼,“我叫江户,也打算去长安。”
“你就是江户?”川越眉毛一挑,借着月光仔细盯着江户看了会儿,“你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也没有告示中那么丑啊……”
川越沉默片刻后,忍不住笑道:“那画师,是不是别的宗门混入你洗剑池的奸细?”
“没错。”江户坐下身子,郑重道:“我已传书回家中,我想此刻那个奸细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大师兄,希望我回家时,还能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江户眯了眯眼,心中恶意诅咒。
“就算你半夜着急赶路,也不必放着旁边好走的官道不走,反而走这小路吧?”江户引开这个话题,看着川越衣服上撕裂的几处破口,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衣服上的破口明显是锐器所致,但他刚刚可并未用剑划破川越的衣服。
想到这里,他又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个啊。”川越脸色一红,哈哈笑了几声掩饰着表情的尴尬。
“说来惭愧,我路过一个山贼窝,便忍不住想要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川越深深叹了口气,“哪知道这伙山贼凶悍异常,兄弟我寡不敌众,只能先行撤退,连夜狼狈逃到了这里。
“我连马都来不及牵,奶奶的,亏大发了。”
“这场子,他日我一定找回来!”川越越说表情越狰狞,狠狠挥了挥拳头。
然后,他看到江户忽然立起了身子,吹了声口哨。
“你招惹的那伙山贼是不是就是五里之外的天狼山?”吹完口哨,江户平静问道。
“那山叫天狼山?”川越挑了挑眉,“天暗没看太清,不过的确在五里外。”
川越话音刚落,便是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抬头,看到了一只颜色少见的土黄色骏马。
这马的鬃毛为啥是金黄色的?
川越咂了咂嘴,有些惊奇。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开了嘴,不可思议道:“你不会是想抛下我一个人跑路吧?”
已然翻身上马的江户闻言,咧嘴笑了笑,真诚道:“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你可是剑子……”川越连忙站起身,拉住老黄的缰绳,“你怎么能怕一群小小的山贼?”
说话间,他竟是翻身拱了上来,坐到了江户前面。
“我是剑子,但又不是傻子。”江户忍住把这个刚见面不到一刻钟的家伙给踹下去的冲动,平静道:“你坐稳了。”
“好嘞。”
“驾!”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为地上这对共乘一马的男人打亮了沿途的景象。
从半空中俯瞰,便是能看到月光下,三四支山贼模样的骑队正在围追堵截着这匹土黄色骏马。
夜深人静,马蹄声像是春雷,炸响在这块土地。
住客栈是黑店,住野外却又能碰见山贼……听着耳边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江户感觉脑袋痛的厉害。
“你干了点啥,让他们这么穷追不舍?”江户分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问道。
“放了把火?”川越沉默了会儿,而后有些不可思议道:“我那一把火又不是烧了他们祖坟,何必对我如此穷追不舍?”
“我哪里知道。”江户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发现川越这混蛋和大师兄倒是一个路子的人。
“这次咱们危险了。”江户回头望了一眼距离自己已然不过三百步的一众马贼,神色微变,“三百多人的山贼,哪怕我到了四品境界也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