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江户?”川越眉毛一挑,借着月光仔细盯着江户看了会儿,“你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也没有告示中那么丑啊……”
川越沉默片刻后,忍不住笑道:“那画师,是不是别的宗门混入你洗剑池的奸细?”
“没错。”江户坐下身子,郑重道:“我已传书回家中,我想此刻那个奸细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大师兄,希望我回家时,还能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江户眯了眯眼,心中恶意诅咒。
“就算你半夜着急赶路,也不必放着旁边好走的官道不走,反而走这小路吧?”江户引开这个话题,看着川越衣服上撕裂的几处破口,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衣服上的破口明显是锐器所致,但他刚刚可并未用剑划破川越的衣服。
想到这里,他又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个啊。”川越脸色一红,哈哈笑了几声掩饰着表情的尴尬。
“说来惭愧,我路过一个山贼窝,便忍不住想要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川越深深叹了口气,“哪知道这伙山贼凶悍异常,兄弟我寡不敌众,只能先行撤退,连夜狼狈逃到了这里。
“我连马都来不及牵,奶奶的,亏大发了。”
“这场子,他日我一定找回来!”川越越说表情越狰狞,狠狠挥了挥拳头。
然后,他看到江户忽然立起了身子,吹了声口哨。
“你招惹的那伙山贼是不是就是五里之外的天狼山?”吹完口哨,江户平静问道。
“那山叫天狼山?”川越挑了挑眉,“天暗没看太清,不过的确在五里外。”
川越话音刚落,便是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抬头,看到了一只颜色少见的土黄色骏马。
这马的鬃毛为啥是金黄色的?
川越咂了咂嘴,有些惊奇。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开了嘴,不可思议道:“你不会是想抛下我一个人跑路吧?”
已然翻身上马的江户闻言,咧嘴笑了笑,真诚道:“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你可是剑子……”川越连忙站起身,拉住老黄的缰绳,“你怎么能怕一群小小的山贼?”
说话间,他竟是翻身拱了上来,坐到了江户前面。
“我是剑子,但又不是傻子。”江户忍住把这个刚见面不到一刻钟的家伙给踹下去的冲动,平静道:“你坐稳了。”
“好嘞。”
“驾!”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为地上这对共乘一马的男人打亮了沿途的景象。
从半空中俯瞰,便是能看到月光下,三四支山贼模样的骑队正在围追堵截着这匹土黄色骏马。
夜深人静,马蹄声像是春雷,炸响在这块土地。
住客栈是黑店,住野外却又能碰见山贼……听着耳边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江户感觉脑袋痛的厉害。
“你干了点啥,让他们这么穷追不舍?”江户分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问道。
“放了把火?”川越沉默了会儿,而后有些不可思议道:“我那一把火又不是烧了他们祖坟,何必对我如此穷追不舍?”
“我哪里知道。”江户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发现川越这混蛋和大师兄倒是一个路子的人。
“这次咱们危险了。”江户回头望了一眼距离自己已然不过三百步的一众马贼,神色微变,“三百多人的山贼,哪怕我到了四品境界也是必死无疑。”
“你这混蛋行侠仗义之前都不看对面实力的吗?”江户抓着川越下马,然后剑鞘拍了一下老黄的屁股。
老黄被剑鞘一击,慢下的身子开始迅速提速。
因为少了两个大活人,老黄迅速便是拉开了与山贼的距离。
川越顿时呆住,“你是不是脑袋小时候被驴踢了?现在马是跑了,你我怎么办?”
“你闭嘴,安心看着便是。”江户瞥了一眼川越,没好气道。
然后,川越愣住了。
他看到距离他俩此刻不过百步远的马贼首领,那个长着旺盛胡须的持斧壮汉狰狞的表情消失了。
消失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脑袋随着一抹寒光的闪过,掉到了地上。
高头大马还在奔跑,骑乘着它的壮汉却已然变成了具无头男尸。
碗大的断颈处,血喷如柱。
川越感觉到了一股寒冷。
骑队中剩下的山贼看到这一幕,眼中都是顿显惊恐。
一声声厉喝响起,奔腾如雷的马蹄声渐落,分散的三四支骑队勒马站定。
月光下,只听得到马儿原地踏动蹄子的闷声。
马背上的山贼纷纷抽刀拔剑,然后眼睛惊恐的四处张望,不安的情绪在深夜肆意蔓延着。
怎么有一种看恐怖电影的感觉……川越吸溜了一下鼻子,靠紧了面色平静的江户。
突然,箭矢划破空气的破风声响起。
二三十支闪烁着冰冷寒芒的箭矢从看不到的角落射了出来。
伴随着箭头钻进血肉的声音,几十声痛呼惨叫在山贼骑队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而后,便是接连不断的人体重重砸落到地面的声音。
江户眼神一凝,握着长剑的指节更加苍白。
刚刚射出的每一根箭矢,竟是都带走了一条人命,没有一箭落空!
箭矢射出的同时,二三十道黑色人影从阴影中鬼魅闪出,迅速插进了山贼的骑队。
人影手持各式兵器,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们的武器上涂抹着黑色的不透光颜料。
这些在月下没有折射出丝毫寒光的武器,配上人影的黑衣,把他们在夜色下潜伏的踪影隐蔽的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