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笑道:“不打紧,有这口酒就行。”
店小二放下酒坛刚是转身,便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大摊浓烈的鲜血自店小二脖颈处喷涌而出,染红了江户脚下的地面。
小二的身躯在血泊中不住抽搐抖动,那模样像极了离水上岸的鲤鱼。
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剑客收起划破小二喉管的长剑,轻声道:“酒里有毒,勿饮。”
“好。”江户放下酒碗,吐出含在口里的酒水,有些可惜的咂咂嘴。
他看了看身旁惊慌失措的食客们,无奈说道:“官府的衙役估计马上就来,你先避一避吧。”
年轻剑客对着江户弯腰恭敬施了一礼,而后便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破窗而出,消失在街头巷尾。
“你果然,还是心里有鬼啊。”江户起身伸了个懒腰。
透过客栈窗户,江户望向城中央的那座恢弘建筑,眸子里冰冷异常。
很快,一队队穿着黑底红字官服的捕快们,不顾客栈中食客的惊呼求救,将客栈团团围住,堵得水泄不通。
江户看了眼身旁躲他极远,畏他若蛇蝎般的众人,无奈笑笑,便又坐回凳子,翘腿哼起了小曲儿。
在他的感知里,围住客栈的捕快中,武道修为最高的也只有七品。
这阵仗,门口的捕快也知道拿不下自己,所以围而不攻,应该是在等待援兵。
天下武者九品而分,分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
破六甲以下,为下三品。
破十甲以上,是为中三品。
破百甲者,是为三品小宗师。
至于三品之上的二品和一品,便不足以单靠言语可形容其能力。曾有三品武者放言,三品与二品之间的差距,便是一座长安城。
江户自幼习武,而且打小便各种补药熬炼身子,如今不过也才堪堪迈入中三品的五品境界。
不过大唐坊间曾有传闻,扶桑教的当代圣子圣女,年纪轻轻,却已迈进三品小宗师的行列。
人比人,气死人啊……就在江户妄自菲薄之际,他的感知中,出现了几股陌生却强大的气息。
“一个四品,两个五品。”江户嘴角露出冷笑,右手突然抽剑,格挡在身后。
只听铛的一声,刀剑碰撞,划出火光。
江户一声低喝,转身。
其单手握剑变双手握剑,对着突兀出现在身后的中年刀客重劈而下。
中年刀客一声闷哼,倒退数步,看向江户的眼中满是惊愕。
他没料到如此年轻的少年不但能察觉他的突袭,而且还能在瞬间做出防范。
不给刀客反应的时间,江户迈步近身,手中钢剑之上瞬间布满劲气,朝着刀客脖颈横切而去。
刀客眼中寒芒乍现,心中来不及多想,右手握紧的钢刀便是死死抵在脖颈之前,脑门处青筋暴起。
这突现的一幕,让周围缩在一角的男女食客们眼中都是闪过畏惧。
他们不知中年刀客怎会突现在那少年身后,亦不知少年如何察觉刀客的存在而抽剑格挡。
他们只是下意识感觉到了,武道修行者的诡谲可怕。
“再不现身,老子就死在这少年手中了!”不知食客们心中所想的中年刀客,此时脑门处豆大的汗珠正在不停跌落。
他此刻感觉握刀的手腕酸困无比,藏在衣服中的臂膀青筋凸起,似乎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这少年的五品境界,竟是比他还要醇厚刚猛。
“你身体怎么这么不行啊,青哥。”
一个娇媚柔弱的声音似乎自虚空中响起,而后几枚毒针穿破客栈的木制墙壁,朝着江户的太阳穴刺来。
耳朵抖动听到了毒针飞速刺破空气的细微声响,江户眼中闪过一抹可惜,一腿狠狠踢向刀客腹部,便抽身后退。
再有两个呼吸,他自信便可用劲气彻底斩断刀客的钢刀,一剑划过刀客脖颈。
来不及可惜,一红衣女子瞬间破窗而入,手中一根黑色长鞭朝着江户重重抽下。
江户胳膊抬起,手中钢剑之上,劲气翻涌。
长鞭与长剑相触,爆出震耳轰鸣,震得众人耳膜颤动。
就在江户耳膜颤动精神稍微恍惚之际,一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江户面前,伸手攥住江户喉颈,将其从地上缓缓抬起,然后瞬间半蹲住身子,将江户从空中狠狠砸向地面。
轰的一声,石制的地板碎裂,扬起大阵灰尘,江户昏死。
青衣男子轻轻直立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轻声道:“都进来吧。”
几十名捕快鱼贯而入,站在客栈门口,莫名威武。
这让缩在一角,刚刚目睹了一番大战的食客们下意识都是松了一口气。
人群中此时有人已经挣扎着想要起身感谢青衣男子,却瞬间被男子随后的话,刺的浑身冰冷,坠入地狱。
“除了地上躺着的这个,都杀了吧。”青衣男子看了眼昏死的江户,而后冷漠开口。
“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城南王家的少爷,你们这些鹰犬也敢招惹我?”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啊……”
捕快们听到青衣男子的话,相视了一眼,都是感到了一抹荒唐。
最终,他们齐齐沉默的抽出腰后系着的横刀,冲进惊呼的人群中,不顾人们的叫骂嘶吼,一刀一个,很快杀的一干二净。
“可以张贴告示了,就说店小二被一食客发现是隐藏颇深的江洋大盗,在捕快封锁现场进入之前,便将店内百姓屠掠一空。”
“发现逃出无望,犹做困兽困兽之斗时被我等击杀。”
“是。”众捕快领命,神色复杂的目送青衣男子三人带着已昏死的江户走出客栈。
…………
江户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困在地牢之中。
看了眼黑黝污臭的地牢,江户慢慢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双目无神的开始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户无神的眼睛开始闪亮出明亮的光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子时。
现在,外面的月亮,应该很亮吧。
心里想着,江户立起身子,走到了铁笼口,而后站住不动,似乎变成了一座雕塑。
约么一刻钟的时间过后,一个影子悄然出现在牢笼外,对着江户施礼道:“幽州署衙的布防有些麻烦,进来的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