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邺朝西南方的南蛮之地划分给东夷,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几位老忠臣无惧烈日,跪在御书房门口,只为让李怀安收回成命。
李怀安不敢出去,坐在桌案前摆弄着手中沾着朱砂的狼毫笔,但是落笔却连一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
王僖跪在一侧,手里捧着奏折,一个一个给李怀安念着。
有些臣子在奏折中言辞激烈地表示不可以割地给东夷,对此李怀安听得心烦意乱。
“别念了。”李怀安打断道。
王僖喏喏地应了一声,把奏折放回桌案上,跪在一旁候着。
李怀安茫然地看向坐在屏风前,正在摆弄棋子的丞相萧珩,问道:“丞相,他们都不同意割地,要不然就别割地了,还有其他办法可以避战吗?”
萧珩头也未抬的,手中不紧不慢地下着黑白玲珑棋,口中回道:“皇上才是一国之主,天下人应该顺着你的意思,而非你顺着天下人的意思。帝王书中写过,顺者昌,逆者亡。”
萧珩话音落下的同时,手中的黑子落下,棋盘上的黑棋像是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白棋围紧,破无可破。
李怀安皱了皱秀气的眉,他有些为难地道:“但是如果朕的意思是错的呢?”
萧珩侧眸看去,李怀安的侧颜和李卿凝几乎如出一辙,如果两人穿一个衣裳,梳一样的发髻,或许有很多人都会认不清,但是萧珩能一眼区别出来。
李怀安从未改变过,而李卿凝已经在不断成长,眼里多了很多李怀安没有的东西。
不过好在改变的是李卿凝,否则这个傀儡皇帝要控制起来要费一些精力。
“皇上不会犯错,你不过是想避战罢了,打仗会死很多人,不打仗就有很多人可以活。”
萧珩的话直直地戳中李怀安的心思。
对,他只是不想打仗,不想看到有人死,所以他没有做错。
那些想打仗的人,才是错的。
李怀安抿了抿唇,看着萧珩问道:“所以朕这一次没有做错是吗?”
萧珩勾起唇角,桃花眸微微弯起,表面的笑意看上去带着一种温柔的假象,“皇上这次做的非常对。”
但是只有萧珩自己知道,自己伪装的笑意下藏了多少阴谋。
李怀安面上带着一些欣喜,第一次有人赞同他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战争,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李怀安垂头看着一份劝谏他不要割地的奏折,咬了咬牙,手中的狼毫笔落下。
朱砂的颜色像血一样划开在奏折上,李怀安在上面画了一个叉。
……
御书房外跪着的臣子大多都年事已高,大太阳下跪了一个时辰,便被宫人抬着下去了。
萧珩神清气爽地从御书房走出来,今日在这御书房耗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算白花功夫。
李怀安性子胆怯,向来又没有什么主见,别说储君该学的帝王,纵横一类的学术,字都还认不齐,从小又被圈在皇宫中长大,从未见过宫外是什么样的。
像李怀安这样的人,只需要稍加引导,他的想法很快就会顺着这个方向加固。
这也是当初萧珩为何选中了李怀安的原因。
萧珩抬脚跨过门槛,感觉到一股视线,他转头看去,正是刚上任的御前侍卫谢景盛。
谢景盛目光冷冽,看到萧珩的时候,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