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月光之下,一众绑匪的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都惊疑地看着两位首领,谢长安心中明白,今日要逃脱,怕是比登天更难。
与布杰对视一眼,谢长安咬牙说道:“你去前面,带着兄弟们能逃多少算多少!”
说罢,便打马上前,竟对着文锦冷笑一声:“算你们走运,钻了我的空子。”
文锦与二皇子、桑平相视一笑,却嘲笑道:“你想简单了,谢长安,这岂是碰运气,这是猎杀!你们伤天害理、坏事做尽,宴国皇子与公主一路追踪你们至此,桑平也盯了你们好些日子,今日你们难逃活命!你也不想想,为何单单放你们出了东门?”
说罢,他转头对二皇子说道:“殿下坐镇指挥,待拿下首恶之徒,你瞧着哪个匪徒不顺眼,杀他几个练练手!”
又对桑平吩咐道:“我刚学了几招,先会会这个谢长安,你帮我掠阵,我要是不敌,你给老子动作快点。”
谢长安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一般,双眼漆黑死寂,只眼底深处透出一丝极亮的光,像荒黑幽冥的天边,闪烁的鬼火一样,心中却在快速算计:要想扳回局面,劫持一位皇子是唯一胜算!
见文锦向自己逼来,已到一丈开外,谢长安忽然身形暴起,挺剑直刺,文锦也从马上纵起,却向右侧飞跃,右手挥剑,左手却紧握马缰,借马缰牵引之力,荡至谢长安身后。
他料知谢长安必有防备,却并未使出旋风斩,而是顺势荡至他另一侧,才将利剑换至左手,左手反握剑柄,一式似有若无的泼风刀法便切向了谢长安右颈。
谢长安并不回身,只轻轻向后挥剑,左脚在文锦马头一点,便直直飘向了二皇子坐骑,文锦心中一惊,忙大呼:“桑平,截住他!”
马缰已被割断,文锦跌落地上。
队伍前面,三皇子对若离拱手谢道:“殿下情报精准,助我破了这泼天大案,胡人每年被贩到南方的奴隶,何止万人?若不将这帮恶徒捉拿归案,天理何在?”
若离淡淡一笑,说道:“你我同属山卑,都是汉人眼中的胡人,若不联手,岂不让人笑话,再说,这广郁堂的目的,可不是贩卖区区几名奴隶。”
若颜也说到:“他们不止在朔国密布党羽,在我宴国也是蠢蠢欲动,其志怕是要推翻我山卑的朝廷。”
说罢,便要催马上前、冲锋陷阵,乞伏如之忙止住,笑道:“几位殿下坐镇,斩阵杀敌,当然是我羽翎卫的职责,你们要是有一点闪失,文锦还不剥我的皮。”
若颜倒笑了:“他一介平民,你位居九卿,还听他的命令?”
如之咬牙说道:“谁说得对,我听谁的。”
说罢,向后大吼一声:“列阵!”
校尉秃发乌宏便大吼一声:“列阵!冲。”
便率领二百长矛阵,狂浪一般卷地而起,向对面冲击而去。
被困匪徒看着月光下青莹闪闪的矛尖,听着马蹄击地沉闷的重音,都呼吸粗重,脸色苍白,布杰眼见众人要溃散,也大吼一声:“给我冲!”
便纵马冲了上去,匪众惊疑不已,只有几名亡命徒跟了上去,两军相接,眼看布杰要被刺成筛子。
月色一暗,众人眼前一闪,一个黑影从路旁树上飘了下来,右脚在布杰马背一点,便掳了布杰飘然而去。
倏然现身,扬长而去,众人竟来不及反应,主将丢失,一众匪徒瞬间崩溃,纷纷抛下手中兵器,就地蹲下,向官军投降。
桑平在文锦呼喝之前,已经看出端倪,从马背飞跃而起,向谢长安对冲过去,空中右手一挥,一记耳光闪电般便扇了过去。
谢长安竟躲过了,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招式,桑平只觉掌心发麻,迅速收手,右掌已被谢长安长剑划破。
谢长安前纵之势不减,径直向二皇子击去,随即心中一颤,便知大势不妙。
申正、申义两兄弟率领长矛重阵,在二皇子身后五丈开外起步,此刻已越过二皇子,全速与他对冲而来。
他知道厉害,空中却无处借力、无法转身,眼看被长矛刺中,竟瞧准一支矛尖,挥剑硬砍,借反弹之力,生生拧身向侧面飘去,左腿却被旁边长矛刺穿。
谢长安负痛斩断矛尖,随即跌入旁边草丛,右腿在地上一点,顺势隐入树丛,随即便无影无踪。
身后两百匪徒,已被全数控制,文锦这才跑到桑平身边,查看他伤势,嘴里兀自抱怨:“今日如何疲软了?一招便败下阵来!”
桑平受伤并不重,只是脸色苍白,冷冷地说道:“谢长安所使,已不是隐剑流功夫,招式里面透着沉沉邪气,我已经不是对手。”
二皇子此时也来到桑平身边,见二人都无事,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苍白着脸,颤声说道:“你二人无事就好,今日好险!”
文锦却轻轻一笑:“殿下无需忧心,天下至高的功夫,不是杀人,而是杀阵,任你武功盖世,重阵之前,都不堪一击。”
二皇子见他挥洒自如,若闲庭信步,心情也渐渐平复,便觉丝丝豪情从丹田之中升起,缓缓弥漫了五脏六腑,脸色开始红润,胸中一股吞吐山河的意气喷薄而出。
他跨下马背,竟轻轻拍了拍文锦,温语说道:“今晚这一遭,比听多少道理都管用。”
文锦却狞笑一声,咬牙说道:“待会儿找几个罪大恶极的,殿下杀人练练胆气!”
二皇子轻轻一笑,双眸在月色下隐隐生光,却平静地说道:“心中有剑气,又何须杀人练胆,走,会会宴国大皇子。”
便迈步向前走去,文锦心中诧异,他竟成长如此之快!见他走远,忙快步跟上,桑平便指挥羽翎卫军士将匪众押送回城,又指挥人解救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