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匹白得连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色骏马开道,马背上坐着十六名魁梧健壮的黑衣人,后面则是八名青衣轿夫抬着一顶红呢大轿,沿着官道如飞一般到了小酒馆前。
十六匹马齐刷刷停下,动作出奇一致,不差分毫,显然是久经训练。八名青衣轿夫也随后停下脚步,慢慢放下轿子,生恐轿内的人受到颠簸。
两边众人都很好奇这些人的来历,正当众人在面面相觑时,当先一名黑衣人环顾四周,高声喝道:“和王爷驾到!”不但楚随心愣住了,富连副尉李迟东和于钱通众人也都愣在当场,和王爷驾到?这里有和王爷什么事?
楚随心闪目观瞧,只见这些黑衣人大半胸前都绣着一只青头银身子的胡蝇,只有为首两人胸前绣着青头金身子的胡蝇。楚随心暗道:“和王爷?有趣,难道是河顿亲自来了?那么这些人想必就是桑兰国让人闻风丧胆的胡蝇了?”
第二名胸前绣着青头金色胡蝇的黑衣人见众人都在发愣,无人上前行礼,不由怒道:“大胆!你们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大,还不快快跪下迎接王爷!”
只见一名青衣轿夫上前掀开轿帘,一个体型臃肿的大胖子从轿中慢慢走了出来。这胖子头戴黑色翼善冠,一身大红织金的蟒袍,腰缠玉带,一脸横肉,身材十分高大,目测足有三百多斤。也难为那八名轿夫能抬着这样一个大胖子健步如飞,还能追上前面的奔马,显然这些轿夫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富连副尉李迟东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收刀跳下马来,双膝跪地道:“卑职富连副尉李迟东,参见和亲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军卒见副尉跪拜王爷,也都跪倒一地,口称千岁。对面楚随心一行人无动于衷,这边就只有于钱通立而不跪。
只见一名骑在马上的青年黑衣人手中马鞭抡了起来,带着呼啸风声,重重抽向于钱通。于钱通大怒,在马鞭离他还有三尺距离时,忽然一探手将青年黑衣人的马鞭抓在手中,于钱通手上用力,就想把这青年黑衣人扯下马来。
青年黑衣人在空中身形急转如同陀螺,试图将马鞭扯回,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牛皮制成的马鞭咔的响了一声,被两人扯断。青年黑衣人一个倒纵,消去这股向后倒滑的力道,翻身跃回马背上,动作极其潇洒。
于钱通则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身形略晃了一下。冷东海忍不住喝一声彩,“好俊的功夫!”
虽然这青年黑衣人的武功比于钱通差了一些,可是这向后一跃,借力消力的功夫却是用得非常巧妙,由此可见,这些黑衣人绝非泛泛之辈。
青年黑衣人大怒,握着半截马鞭,用鞭梢指着于钱通喝道:“你这厮好生无礼!见了和亲王竟然敢不跪!实在该杀!”
于钱通艺高人胆大,怀中抱着只剩半截的鬼头刀,双臂抱在胸前,一脸不屑道:“好大的排场!我既不是桑兰国的臣民,又不是外国来的使者,只是在无意中遇见了桑兰国和亲王,他与我何干?为什么要我跪他?”
领头的中年黑衣人火冒三丈,立刻拔刀在手,冲着于钱通骂道:“混账!你虽然不是桑兰的臣民,可你此刻难道不是站在桑兰的国土上?既然你不是外国的藩王,又身在我桑兰国中,有何资格立而不跪!”
于钱通望着领头黑衣人胸前绣的金身胡蝇,大概猜出他的身份,可仍是一脸傲然道:“就凭我手中刀和一身的本事!你要是不服,来呀!你来打服我啊!”
中年黑衣人怒骂道:“拿一把破刀你还嚣张,你找死?!”中年黑衣人纵身跃下马来,狂掠向前,手中宝刀在空中劈砍出数十道银色刀光,声势浩大。刀光十分绚烂,让人一望之下,不由心中暗自佩服。这刀法看来不止是能用于杀人,还极具观赏性,实在是少有的功夫。
胡铮珠笑意醉人道:“高!实在是高!简直有谪仙楼那么高!”冷若霜等人闻言都莞尔一笑,谪仙楼极富传奇色彩,无人知道谪仙楼在于何处,但是武林中每隔五年排出一次的天下英雄榜,就是谪仙楼出品。胡铮珠把这黑衣人的刀法和谪仙楼并称,显然是极其欣赏他的刀法。
于钱通鼻子里哼了一声,手中半截鬼头刀挥出,两把刀在空中相撞,火花乱迸,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于钱通竟然接下了黑衣人数十道刀光,仍是没有后退半步。两人在酒馆前的空地上对视,彼此眼中都冒出火花。
跪在地上的李迟东回头见于钱通和胸前绣着金蝇的黑衣人动手,心中焦急,暗骂道:“于钱通你这个笨蛋!在这桑兰国土上,除了当今国王陛下,谁见了和王爷不得行礼?就是世子殿下也得以王叔称之,你一介小小的武夫,见了和王爷还敢抗礼?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惜于钱通根本不卖黑衣人的面子,他不但接下了黑衣人劈砍出的数十道银色刀光,而且还乘势反击,半截鬼头刀大力劈砍而出,十分沉稳有力。半截鬼头刀裹挟呼啸风声,卷地而来,撞向胸前绣着金蝇的中年黑衣人。
中年黑衣人一击不中,已经是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厮果然有两下子!现在见于钱通胆大妄为,竟敢还手,更是怒不可遏,挥刀奋力劈砍。一青一黑两道刀气在空中爆出嗤嗤之声,夺人眼目,更夺人心魄。众人都知道,只消给这刀气刮上一下,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眨眼间,两人已经斗了十余招,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可脚下的地面却遭了殃,又被刀气掀翻,土沫横飞,仿佛又被犁了一遍相仿。
正在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之时,忽然有人高声喝道:“吴统领稍歇,让老夫来会一会他!”只见一个抬轿的青衣轿夫狂掠而来,挡在黑衣人面前,左手捏住黑衣人宝刀的刀刃,右手两指则夹住于钱通的半截鬼头刀。黑衣人头领和于钱通当然不服,两人齐用力,想夺回各自的兵器,却如同蚍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撼大树一般,根本夺不回兵器。
于钱通手中宝刀被这青衣人两指夹住,不但夺不回,相反还感觉从刀身上袭过来一股能翻江倒海的大力,重重撞在胸口。于钱通站不住脚,也握不住半截刀,噔噔噔向后连退了几步,只觉得胸中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于钱通大骇,望着几步外这名鹤发童颜的青衣人。
鹤发童颜的青衣老者微笑,左手松开黑衣人统领的宝刀,双手将半截鬼头刀在手里轻轻一揉,那鬼头刀顿时被揉成了一个铁蛋,青衣老者双手向前一推,将半截鬼头刀化成的铁蛋推向了于钱通。那铁蛋飞行的速度并不算快,可是威势十足。明眼人一见,就知道其中饱蕴着非凡的内力。
于钱通当然不甘心这样就认输,只见他稳了稳心神,提起气机,双手在空中画圆,待双手上劲力已经凝聚在一处,便立刻双手向前一推,想用内力把这个铁疙瘩推开。他想得倒是挺好,可是哪料到那铁蛋的速度先慢后快,在离于钱通尚有一丈时,骤然加速撞向他的胸口。
楚随心见那老者出手,失声道:“原来是他!”此时,冷东海等人也认出这鹤发童颜的青衣老者是谁了,原来竟然是号称桑兰第二高手的麻衣神叟丘半天!
于钱通猝不及防,被突然加速的铁蛋撞在胸口。好在于钱通也是位高手,在危机时刻猛地提起一股内力,硬生生接住这个铁蛋。
只听到砰一声闷响,于钱通的护身罡气被铁蛋撞得瞬间溃散,于钱通向后跌了出去,就在倒地的一瞬间,于钱通单掌一拍地面,借势跃起。好一个于钱通,果然有两下子,虽败不乱。
就在于钱通刚刚跃起的一瞬间,冷东海的第二个好字还没有出口之时,麻衣神叟丘半天已经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到了于钱通的面前。丘半天探出右手,以大鹰爪式,抓在于钱通头顶,就要捏碎于钱通的头盖骨。
于钱通虽然不知道这老者是谁,可是已躲闪不及,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之感。于钱通把眼一闭,叹了口气,心道:“完了!我于钱通纵横江湖,少逢敌手,可今天一时轻敌,竟然被人一招制住,就这样死在此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刹那,有人高声喝道:“慢着!”
众人都望向这个出声阻止丘半天的人,丘半天也瞬间停手,右手抓着于钱通的头顶,回头循声望去,却见出声阻止他的人,是楚随心。
楚随心站在酒桌前,手中捻着念珠,微笑望向双手负后,正在冷眼观看战局的桑兰国和亲王河顿。与此同时,河顿也望向了楚随心。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和试探之意。
丘半天厉声道:“楚随心,你想做什么?”
楚随心微笑道:“麻衣神叟,这个于钱通是本侯今天新收的部下,看在我楚随心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吧!”
丘半天冷笑一声,狠狠啐了一口在地上,骂道:“呸!你楚随心算个什么东西,你在老朽面前,有何面子可言?前些天要不是那杂毛老道出手救你,我早就拧下你的脑袋了!再说,现在老朽若想杀你这没用的手下,就如同杀一条狗一般简单!”
冷东海、冷若霜、胡铮珠、赫兰玉双等人听到丘半天出言侮辱楚随心,都大怒,就要拔出兵器上前,围殴这没有礼貌的老东西。
楚随心手中转动着念珠,脸色如常道:“本侯在你面前确实没有面子可言,可是今天你主子在这里,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主子面前装大?你主子发话了吗?你就敢杀本侯的人?”
丘半天大怒,“你!”丘半天五指如钩,骤然加力,就想一把捏碎于钱通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