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跪在种士良面前,抬起头,面不改色道:“老爷,奴婢冤枉!并不是奴婢投毒,而是那个臭要饭的陷害我!他知道奴婢身上带有毒药用于防身,所以才故意设了这个圈套陷害我!昨天将士们经过一场大战,每人只有一张玉米大饼吃,肚子必然饿得很,所以奴婢今天早起,是想帮助伙头军烧饭,奴婢想让将士们早些吃到饭充饥,却哪想会遇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说着话,诺兰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仿佛很委屈的样子。诺颜却不敢说话,只是低下头,也跪在诺兰身边,以头伏地。毕竟诺兰是她的堂妹,是她把诺兰推荐给种士良的,现在诺兰闯下了大祸,她自然难逃其咎。
此时,李奇训和凌志邦正带着振威营的众士卒在四周围观,想看看种士良如何审问诺兰。一听到诺兰不承认自己在饭菜中投毒,士卒都窃窃私语起来,人人面有怒色,很显然众人都不相信诺兰的解释。江成约没有什么理由冒这么大风险来栽赃她,而且江成约的话也应验了,确实凌志邦的狗被饭菜毒死了。
更重要的是,从诺兰身上掉落的毒药几乎把她自己毒死,还是江成约解开她的穴道后,她自己服用了解药,才免于毒发身亡的。众人都亲眼看到这一幕,这还能有假么?李奇训和众士卒都望向种士良。有些胆大的士卒忍不住举起愤怒的拳头,怒吼道:“杀了她!杀了这个投毒的凶手!”
种士良十分愤怒,这个诺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种士良当然不会轻信诺兰的话,他低下头俯视诺兰,一脸森然道:“哦?原来是那个乞丐陷害你啊?你好委屈!那你说,他与你有何仇何怨?让他非要陷害你不可?那他为何不陷害平果和诺颜呢?贱人,你最好说实话,老爷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诺兰跪在种士良面前,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才进入大司马府,好日子刚刚开始,如果这个时候就这样死了,她实在不甘心!诺兰正在焦急,却忽然心头一亮,她又想好了新的说辞。
诺兰咬牙道:“老爷,一些行走江湖的人和我一样,身上会带有毒药和相应的解药。试问,如果今天那乞丐捉住的是另外一位江湖人士,那乞丐当场封住他的穴道,逼那人服下自己的毒药,等到他要毒发身亡时再解开他的穴道,那人会不会急着服下解药呢?如此,就能证明是他在饭菜中投的毒?”
一些围观士卒听了诺兰的话,都纷纷点头,诺兰的话听着似乎也有一定道理。但是另一部分小卒却并不相信诺兰的话,仍然高呼着:“杀了这个投毒的贱人!”
种士良叹了口气,此时让他生气的已经不是投毒,而是诺兰仍在撒谎,试图欺骗他。种士良从诺兰的细微表情上判断出,就是她投的毒。种士良心中满是杀意。
诺颜同样焦急,她昨晚分明听到诺兰在帐篷外用家乡方言诅咒振威营士兵不得好死,她敢确定就是诺兰投的毒。可是在这种时候她若是替诺兰发声,一旦种士良查出是诺兰投毒,她就一定会受到牵连,那么自己在大司马府的一系列布局就会前功尽弃。这可怎么办才好?诺颜着急却无用。
诺颜悄悄望向种士良身旁的颜昔平果,用眼神向她求助。颜昔平果虽然单纯,可也看得懂诺颜的意思。颜昔平果平时就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虽然她不喜欢诺兰,可是现在诺兰大难临头,马上就要人头落地,出于恻隐之心,她倒有心救诺兰一命。尤其诺颜在用眼神向她求助,她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颜昔平果也转过身,跪在种士良面前,叩头道:“老爷,诺兰姐姐所说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老爷的女人,如果她真是受了冤屈,被人构陷,老爷您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含冤负屈而死吗?就算老爷要杀她的头,也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她投毒,让她死而无怨才是!老爷,毕竟她是您的女人!”
种士良的面色略有缓和,诺兰说的倒也有一定道理,她身上有毒药,也有解药,这并不能证明毒就是她投的。只是他需要一个台阶,能让他在众将士面前有个交待,不然事情不查清楚的话,这帮跟随他上山打仗的人都会因此寒心。
站在一旁的大太监孙德秋一直没说话,他怀中抱着拂尘,冷眼旁观这一切,他是个人精,洞悉人性,自然明白多半是诺兰投的毒。可现在诺兰就是不承认是她投了毒,显然是求生欲满满。
孙德秋看着种士良阴晴不定的脸色,咳了一声,向种士良躬身,缓缓道:“大司马,要不这事再缓缓?慢慢查?没有直接证据总不好就给人定罪吧?”
种士良盯着孙德秋的眼睛,面无表情道:“孙公公,你的意思是?”
不等孙德秋回答,一直在观望的云麾将军李奇训忽然向种士良拱手,高声道:“大司马,末将倒有一个办法!如果大司马允许,末将现在就可以查明,这毒到底是不是诺兰姑娘投的!如果是诺兰姑娘投的毒,请将她明正典刑!如果不是诺兰姑娘投的毒,大司马也可以替她洗清冤屈,还她清白!”
众人听李奇训这样说,都一起望向他,随后又一起望向种士良。
种士良表情平淡道:“好,本官允许由你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要尽快给大家一个说法!不可使人含冤负屈,但也不可使真凶逍遥法外!”
李奇训躬身答应道:“是!”
只见李奇训走到诺兰的面前,伸出右手道:“诺兰姑娘,请把那毒药的解药给我!”
诺兰不知李奇训要做什么,但还是从怀中掏出盛解药的黑色小瓷瓶,诺兰道:“解药所剩已经不多了!”刚才她为了自救,差点儿把解药都吞下去。
李奇训自信满满道:“不需要那么多,只要有一些,就够了!”
李奇训转过身,面向振威营众士座,高声道:“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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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现在请到山上捉一只野物来,一个时辰内搞定!我有用!无论大小,兔子、狐狸还是山猫都好,但是一定要捉活的,不许有伤!先捉到的,赏白银十两!只要有人捉到野物,筛锣为号,大家马上回来,我会为大家解开谜团!”
众士卒虽然不知道云麾将军悬赏捉只野物回来是什么意思,但一听说有银子拿,仍然齐声答应,立刻有人去准备工具,上山捉拿野物去了。不多时,有军卒捉到一只肥大的灰色野兔回来,提着耳朵呈到李奇训面前。
李奇训大喜,命人筛锣,不多时,众军卒都飞奔回来。李奇训环顾四周道:“大家请跟我来!”李奇训命小卒提着兔子,跟他来到行军灶前,众人也都尾随而至。
李奇训命令小卒道:“把洒在地上的饭盛一碗来,给这只兔子喂进去!”
小卒遵命照办,把洒落在地的米饭喂给兔子一些。众人围在四周,都看那只倒霉的兔子。不多时,只见那只灰色的野兔便四肢抽搐起来,随即口吐白沫,眼看是中了毒,马上就不行了。李奇训对小卒道:“把兔子放下!”小卒依他的话,把中了毒的兔子放在地上。
李奇训弯下身,把盛着解药的黑色瓶盖拧开,把解药倒进灰色野兔的嘴里,蹲在一旁瞧着。过了一会儿,那只兔子状态逐渐好转,显然是解药起了作用。众人这才明白,李奇训是要证明,诺兰的解药能不能解开这饭菜里的毒,如果能解开,那么这就是诺兰投毒的铁证。
见兔子已经好转,李奇训环顾众人,叹了口气道:“众位,现在你们都看到了?”
众士卒都激愤起来,这毒就是诺兰投的没错了!一名士卒振臂大呼道:“杀了这投毒的贱人!”众士卒一呼百应,也齐声高呼道:“杀了这投毒的贱人!”
种士良脸色难看至极,鼻子里哼了一声,盯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诺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诺兰忽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完之后,她用眼睛恶狠狠盯着那些振威营士卒的脸,如果目光能杀人,这些振威营的士卒已经死了十次也不止了。
诺兰阴森森道:“没错!这毒就是我投的!我就是想杀光你们这群废物!可我为什么要投毒?还不是被你们逼的!我们老爷带着你们攻打摩天宫,可你们这群废物实在没用,害得我们老爷落了个兵败重伤,被人耻笑的下场!只要你们死了,这个消息就不会传出去,就没有人会知道我们老爷打了败仗!”
众人都很意外啊,没想到诺兰竟然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投毒杀人。李奇训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个女人可真够蠢的!典型的只长了脸蛋却没长脑子!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是把振威营的士卒杀光,种大司马兵败的消息也还是会传出去!打了败仗又如何?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常胜将军!
诺颜和颜昔平果相顾无言,她们知道,这下谁也救不了诺兰了。自作孽,不可活。诺颜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诺兰这个丫头太死心眼儿,太傻了!你早和我商量商量,也不至于如此啊!现在诺兰犯了众怒,她没有任何办法能救下诺兰的命了!
诺兰心知必死,从袖中抽出短刀,拔刀出鞘,指住自己的心口,对振威营众士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人指使我这样做,是我自己要投毒,这事与我们老爷和其他人都无关!我今天没能成功,只有一死报答我们老爷!咱们就此两清!”
种士良听诺兰这样说,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他完全没想到诺兰向振威营的士卒投毒竟然是要为了维护他的名声!种士良望向诺兰,摇了摇头,心中道:“这个小女人,还真是蠢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