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冥突兀地大笑几声，似乎在这一刻放下了很重要的东西，整个人就像变了一般，“还俗后，曾观郁氏一门，落魄之相，无人生还，大凶，知如此不如无生。现今，我已经看不透这一切了，原不是所有皆是天命所归，还看人定胜天。”

郁欢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和尚，那你说，池林一战，是胜是败。”

“若将军领军，自当凯旋。”

伍冥端起早已凉透了茶盏，往地上一泼，即便是凉了的茶水仍能融化地面的薄冰，他笑了，“再也回不去了。”

郁欢看着他这没由来的变化，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心脏忽然一痛，如刀绞般，仅一瞬便又作平常。

天意，世间是有天意的，她的重生，始终没法解释。

可她始终坚信着这一世，因为仇恨早已淹没了她，无论是野兽还是人，都令她发吐，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平安喜乐。

“见过太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行礼声传来，从很远处，再到近处。

郁欢起身作礼，没有迎接，她看着顾修远扶着纪青的手，脸上带有温润的笑意，一如既往，却又那么地不合时宜，她轻声道：“不知殿下在宫里，倒是疏忽了。”

顾修远见她穿得单薄，忙把外袍脱下来替她披上，前一秒还恩爱的两人，下一秒便没了任何接触，纪青就像个局外人，福着身子，也没人问上一句安。

众人落座，婢女这才前来服侍，添茶添炉。

顾修远问道：“此次随行的将领不会有异议吧。”

“费蔺、蒙珅，皆是我亲信之人，兵符在手，陛下亲封。”郁欢摇头，示意他安心，“便要离京了，有些琐事尚还需要打理。纪良娣怀有身孕，也不便操劳，宫里诸事，也不知该让何人先代行职责。”

她乐见他和旁人恩爱有加，这样，便不会有愧疚了。

顾修远正要说话，却听纪青道：“妾身本就善医术，身子调理的很好，太子妃尽管在前线替国解忧，东宫里的事，我可以处理好的。”

她的礼数还是不怎么周全，应该说是毫不知礼。

但鉴于刚进宫便有了孕，便也无法去教导她什么。

“敬贵妃协理后宫，倒是无需忧心太多，内务府那边也不是蠢的。”郁欢瞥了她一眼，只觉得这样焦躁的性子不妥，怕是会给东宫添乱，随即道：“便让芹嬷嬷代行我之职吧，纪良娣若是有什么需要，都别怠慢了。”

顾修远颔首，算是同意了。

纪青咬牙，瞪了郁欢一眼，总觉得这女人在和她对着干。

这时。

伍冥起身告退，“天色已晚，微臣便不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