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不近女色的宣瑾带了个俏丽的姑娘回京,还住在了一起,没有名分也不是主奴,除了在有公事时,几乎有他的地方便有她。
他看向她的眼神柔情似水,连嗓音都是温柔的。
谁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来自哪里,只在有一日秋白醉了时才知晓是王爷一见钟情,对她言听计从。
怀王府。
郁欢正在池塘垂钓,说是垂钓,实际鱼钩笔直没有饵料,她来这里已经十天了,顺天都流言四起,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都抛下脸面在府门守株待兔,想看看是怎样的人把怀王迷的神魂颠倒。
没有一个婢女,清一色的奴才。
风华正茂也不宜露面,一直藏在客栈里,平日里在周围放哨,好在有个何闲在身旁伺候,酌春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她悔,为什么要来,这也太无聊了吧。
新身份便是一个村野民女,因为一见钟情所以被他带回京城,只是民女不识好歹或者应该说是不想攀高枝,故而他一直在用诚心打动她。
谁编的话本子啊,俗套又狗血。
“阿瑾。”
听着脚步声,她便知来者是谁,都不用回头,她随意的握着鱼竿,完全没有钓鱼的心思,仰天叹气,“再这样待下去,我要投湖了。”
宣佩玖徐徐走近她,眉眼间的疲倦和戒备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出去玩,你的真容没人知道,但是要记得回家。”
朝臣所得到的画像都只有背影和侧面,她在这里是个全新的人。
“那些姑娘恨不得把我吃了,还玩个屁。”郁欢无语,她完全没想过他会如此受欢迎,想想也是,又有颜又有钱又有权势又有才学,而且还洁身自好。
忽地,她眉头微皱,嗅了嗅空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宣佩玖摇头,“没有。”
她的鼻子真灵,他还特意沐了浴换了衣裳,他不想让她卷入任何纷争,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纵使她有天大的能力,他也不想让她帮忙。
不然,这份感情不够纯粹。
“休想骗我。”郁欢把鱼竿一丢,侧身趴在椅子上望着他,“权力之争我不掺和,但你的生命安全由我保证,你出手打压壁生阁,狗急跳墙,一群亡命之徒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两日我跟着你。”
这些琐事当然是秋白告诉她的了。
秋白和主子的想法完全不同,他认为两个人拉近距离需要有联系,主子则认为什么也不做,日久见人心。
宣佩玖抬手按在她脑袋上,温声道:“真没事,我能处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武林高手。”郁欢笑意颇浓,语气坚决,她决定了的事谁也不能阻拦。
宣佩玖无奈,“这两日我在府里哪也不去。”
此时。
冬凛疾步而来,说:“沈将军在书房等您。”
心绪微动,郁欢问:“沈望舒?”
宣佩玖:“嗯。”
“谈完事留他一步。”郁欢眼里掠过一缕兴奋,不禁摇头拍手,“摆沙盘,我要和他纸上谈兵。”
前世的劲敌,此人帅才,可谓白鱼入舟百战不殆,她败在他手里过,他的战术是她摸不透的,只可惜她征战的方向和他总是错过,以致于居然要用美人计,当然这是战争初期的事了,那时的她还只懂得奉命行事。
宣佩玖点头,“知道了。”
随即离开,池塘边又只剩下一个无聊的闲人。
约莫一个时辰,冬凛来请她去书房。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里边人的抱怨。
“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连我都要拿来给她取乐,一个姑娘家懂什么用兵,虽说玄甲那个郁欢开了先例,但她一介村野,简直是不自量力。”
“不是我说,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是多大个美人,让你神魂颠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为她顶撞国师。”
“荒唐!你就是小时候憋得太久了,现在尝到点甜头就陷在里边了,改天,改天我带你去醉春楼逛逛。”
珠帘轻响,郁欢抬脚跨过门槛,神色不佳,眼里掩藏着凶光,连虚礼都懒得行了,径直走向沙盘,“久仰沈大人熊韬豹略,请。”
郁欢打乱沙盘的地势,依照记忆里三苗国和羽民国的地势重新摆,“法有定论,兵无常形。应变将略,彼此互攻,如何?”
“呵。”
沈望舒不屑的走过去,读了几本兵书便不可一世,太傲气了,他将兵分三股,不直取要地,反绕后方,欲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将其全部吞下。
郁欢不攻劣势的那军反攻主力,欲正面突围,于此同时,利用地势将最近的支援军阻拦围困,断绝粮草。
两人的战术都难以琢磨,但在这一刻他们仿佛身临其境。
最终止戈散马。
郁欢险胜,她拱手道:“承让了。”
他的战术用在战场上,一旦大军进入他指定的位置,打开一个突破口,那么敌军只有溃败的结局。
“兵行轨道,您的战术让人捉摸不透,很难猜想出你的真正意图,沈某心服口服。”沈望舒眼里掠过欣赏,“郁将军,探寮一战的盛况也只能出自你手了。”
换别人来打,只怕现在都还在僵持着,池林的地势又加寮军早有设防。
“谬赞了。”
郁欢无辜的看向宣佩玖,意思很明显,可以杀人灭口吗?
宣佩玖摇头,把巾帕递给她擦手,说:“你应该想知道墨姑娘的下落。”
“你是说墨青雨?”沈望舒一怔,叹了口气,哪里想得到家妹还有这个运气能和她搭上线,父亲说一不二,又心狠手辣,他就算说情也没用,“她被关在京郊,每隔三天杀一个娘家人,直到她肯交出百字号的掌印。”
也是因此威胁,她才贸然回国。
郁欢拧眉,便是去救了她,她也会惦念娘家人,徒劳之功,“多谢,沈将军慢走。”
待脚步声消失。
宣佩玖才说:“我只和他有交情。”
意思是她要想对沈家下手他不会阻拦,就算有麻烦,他也给她担着,他可真了解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阿瑾,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郁欢嘟囔着,把巾帕往沙盘一扔,随即扬起握紧的右手,励志道:“我要做天下第一。”
在来顺天的路上她便铁了心:做个莽夫。
“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