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女子,有着明媚含笑的眸,她告诉自己,“姬浮玉,那场瘟疫又与你何干,这本就和你没有关系,至于那些往事,就让他过去吧,更何况…你生的这般好看,要是换作我,怎样都不舍得扔掉呢。”
子烟……
姬浮玉唇色都白了,那场瘟疫之后,他便再没有回去过,为何,会是因为自己的过错。
当年那场瘟疫,整个村庄都被封锁了,官府派了大夫和官员来治理,之后鼠疫控制不住,村庄便被集中处理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怪物吗?
他突然想起,杏子烟握着自己的手腕,挡在自己身前。她那双稚嫩的脸是那么坚定,她傲然屹立,即使身材娇小,却泰然自若,笃定不移的模样。子烟拼死护着他,即便力量微弱也挡在自己身前。
姬浮玉素袖微动,露出那白皙的手腕,轻抬手,他摘下了头上的发簪。
那是子烟送给自己的。
原来他早已习惯了子烟的存在,原以为自己被愧疚和怜惜占据了整颗心,原以为自己万事可淡然处之。
原来如此,姬浮玉轻笑道。不是他护着杏子烟,不是他要还债,而是他依赖、需要子烟,他已经离不开这个温暖的人了。
他活着太孤单了,太清冷又嗜血,每日刀口舔血过,活在计谋算计里,他疲惫了。
他发现,原来自己此刻竟然是这么想念杏子烟。
…………
杏子烟昏迷时,做了好长一个梦。
她梦到了十六岁那年,她吵着要吃糖葫芦。
“夫子,烟儿想吃糖葫芦。”
夫子坐在书桌前,一袭淡绿色袍子透着书香气。
他抬了抬眸子,没有动,依旧手执一卷竹书。
杏子烟见夫子没有反应,又嘟了嘟嘴,将提前扯的狗尾巴草在他眼前晃了晃。
“……”
云华眼前那毛茸茸的狗尾巴草不停晃动着,看着心烦。于是他佯恼地放下竹书。一双明亮的眸严厉地看着杏子烟,眸色之下,却是宠溺。
“糖葫芦,让云华师叔去山下买。”
杏子烟努了努嘴。
“山下买的糖葫芦,带回来就已经化了。”
云华扶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傻徒,每天只知道吃,正事也不干,都是他自己给惯的。
“那顽徒换个吃的?”
杏子烟吃准了云华心软,又撒娇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扑闪扑闪的,明亮极了。
“不嘛不嘛…徒儿就想吃糖葫芦,要吃夫子做的糖葫芦!夫子的厨艺最好啦!”
云华听到‘夫子的厨艺最好啦!’这句话时,就已经缓缓勾起了嘴角。
果然,自己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这顽徒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云华还是佯装严厉的看着杏子烟,不过喜悦的神色已经跃然脸上了。
他用手抵着唇,干咳了两句,“那…为师就给你去采山楂,一会儿回来了就给你做糖葫芦。”
杏子烟雀跃地点了点头,脸蛋红彤彤的,果然夫子是最好的,最好骗,最心软的。
“嗯!徒儿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云华笑了笑。
“好,傻徒等着为师回来。”
杏子烟挥了挥手,朝着云华夫子的背影大声喊到。
“夫子,早点回来哦!”
云华摇了摇头,无奈又宠溺地笑着。他眼角那颗朱砂痣愈发的红,艳似滴血。
他的傻徒,这么舍不得为师吗?
那天阳光很好。
杏子烟看着云华夫子走出门的背影,突然觉得恍如隔世,阳光很刺眼,但那人朝着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