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浩整夜未能安眠,当他听到琅琊二字时心中便已经慌乱万分,梦起了母亲带着儿时自己参加的祭拜大礼,琅琊王氏那可是家母的家族,自小便听母亲讲述王氏的丰功伟绩,虽说只是旁系却也时时严遵家规,敬畏万分。
可是安家灭门在先,王尘叛逃在后,相差数载。张老道的一席话让安浩心中甚是黯然,叛逃之说似是也很微妙,江湖恩怨与琅琊的联系着实令他难以接受,久久无法静心。
再就是,西蜀肖家,肖旗,肖石青,肖仁;西蜀汉中池家,池海宇,东鲁罗家……,究竟是何等缘由使得安家被举世讨伐。
安浩呆瞅着手上那份名单,上面除了人名还粗略写着当年的一些行事。而这青城之下便是汉中池家,他还依稀记得那名为池海宇的男人,便是此人一剑毁了自己的丹田气海。当年这池海宇便是剑道名人,世人相传他的拂云剑气无人能出其右,一剑破云海,虽没修得御剑,剑法却是冠绝天下。
此仇,势必与天下为敌。
……
仿佛间,青木微微震颤,周遭空气随之呼啸而起。张老道和陆亦辰自睡梦惊醒,只觉胸闷的厉害,大口大口喘息,心口依旧坠的厉害。
张老道双手搁在膝上,稍稍调息,望着地上那柄秀剑青木,晨光轻柔如丝如缕,然而这丝缕中却泛起些许灵气。他微微出神,方才竟被青木侵入梦境,那道白影眼前缥缈来去。
“怎么回事儿?方才我…”陆亦辰见两人神色不悦忙住嘴,擦拭一番额头冷汗,心绪慌乱,方才脑海中似是大战一番,全力迎战却节节败退,一丝寒气直入心肺。
“怎么了?”安浩身子一震惊醒,哈欠连天,见两人气喘吁吁,冷笑道:“你两人一大早这是?难不成修行高人还不如我这锻体抗冻,”
张老道勉强一笑,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焦色,双手撑膝,整个干瘦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这寒风令他瑟瑟。想来着实心惊,不过此番却让他想到一人,虽是近年没人提及,却也是数百年前武道中的奇人了,而身前安小儿竟多少有神似之处。
三人各自盘算一早的事儿,匆匆吃完了昨夜剩的些酒肉,张老道和小白只是抿了口酒,那些烧鸡牛肉多数被陆亦辰吃尽。安浩瞥了眼满嘴油光的那货,笑了笑,背上剑迈步便走。
略一思忖,张老道瞄了一眼身后上空盘旋的几只黑雀,心一横把袖兜中的一封密函化作飞灰,拉起还在慵懒小憩的少年,牵着一人领着一狗大跨步而行,只觉心中甚是安稳。
汉中距青城三百余里,一路上多为山路。此番对于安浩来说有些吃力,他却毅然决然迈步便上,那两人一狗倒完全无甚所为,遇到山峰稍稍陡峭两人便带上小白一跃而去,寻得平坦地两人一躺就睡。终了,两人便落得了安营扎寨起火做饭的差事,一路倒也吃的惬意。
四日,安浩一路上抱着那本张老道给的《一决》,算是掌握了些许血海之法,虽还不是完全明白,瞬间聚血用的倒很是熟练。与陆大少爷试炼了几番他更是得意,身速力道提升了不少。陆亦辰却越发诧异,自己的《万象》经老道的指点精进了不少,却多半时候剑阵未起便被破,大大不如先前,相比之下越发觉得这一身功法只是剑雨势大却没什么看头,若不是还有天玄功护体,怕是早就缺胳膊少腿了。
张老道见那小子被揍得不轻,屡屡调侃道:“你这一身功法练得真是随性,果真陆家亲生的,完全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陆亦辰也不搭理,十分不屑的置一白眼。不过,想到老道说的万象归一,又觉得十分在理。几年下来终于从一剑修得数百,现在又要修归一,着实摸不到头脑。
“那便是汉中城,好生气派,”陆亦辰冷笑一声,语气稍带不屑,接着说道:“自古这西蜀便是物产丰盈,国富民强,汉中作为进蜀要塞,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看来这城墙倒是干净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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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浩望向那高耸的青石城墙,那白玉石柱琉璃瓦的门楼,就连城墙的那张字军旗都是绸丝锦缎,真的是好生气派。来往间香车宝马,莺声燕语连绵,好一幅海晏河清繁华盛景。不过他却觉得那偌大的汉中不过是座暗狱里的牢笼,圈禁着那些贪图之人。
正当他瞅着那城楼上重甲兵士发呆,十几名身着黑衣的侍卫引着一架挂满纱帐的马车自几人身侧驶过,伴着阵阵琴瑟声,车中传出一声喝彩几声娇呼。
“聒噪!”
安浩望着纱帐中那肥胖中年男子竟不禁想起了老怪物,那整日唠叨往昔如何,俯视天下如何,苟且又是如何的老头儿。那老怪物虽是比老道老多了,却完全没有龙钟老态的样子,也不像张老道那样须发蓬松,衣着邋遢。而且,眉宇间那丝威严令人不禁却步,本是一副仙风道骨,却对自己举手便打,张口就骂。不过,屡屡说道偷生在这茫茫昆仑画地为牢时那老怪物却会面露喜色,如孩童般天真。如今想来,老头儿虽是抛开世俗,无所作为,却也是逍遥自在。
陆亦辰迈开步子进到城门,眼前繁华喧嚣,人群熙攘,往来人中不乏别国客商天下游历文人,街边各色铺子着实乐坏这少爷,问道:“怎样,是休息一日,还是直入池家府邸,”
安浩瞅见周遭涌动人群便觉得很不自在,想到张老道说自己浑身血腥气,逢人就怕别人闻见那腥臭味,纵使他奋力躲闪还是屡屡擦肩,弄得人人像看怪物一般。
“这人是有病吧,光天化日行事鬼祟,”
“谁知道呢,不会是傻子吧,可惜了这脸蛋儿了,”
“……”
“唉…”张老道尴尬一笑,忙上前拉住安浩闪到一旁,轻声说道:“你不必紧张,他们察觉不到你的气息,就算是武道修行者也要到噬魄方才能引天地气,且不说引气与否,也不是人人能全时开启气海,”
“你不是说如今府衙…”安浩嗯了一声,勉强一笑,抖了抖湿透的衣襟,说道:“了然,了然,”
陆亦辰见两人不见,原路找回,良久这才见他们杵在城门下的茶楼小巷边,叫道:“你们干嘛呢,咱们不进城吗?不是要去池府吗?”
安浩看了一眼那大乘高人张老道,犹豫道:“明日再说吧,”
陆亦辰满脸得意,把方才买的那些小玩意儿一个劲往袖兜塞,说道:“那咱们是出城,还是住店,”
张老道捻捻长须,笑道:“你是少爷,当然是你来定了,”
安浩瞥了一眼奸笑的张老道,这才明白师祖带上这货的用处,轻咳一声,迎合道:“对呀,您是少爷,当然是您做主了,”